乌利吉意味深长笑笑,“送信这点事,也值得薛公子亲自来一趟?本王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好,上钩了。
秦隽面色依然冷冷淡淡,语气还是没什么起伏,话却不客气了些。
“怎么,单于认为自己不值得我亲自来一趟?”
他眼里闪过一丝不忿,然而话说出口说完,气息倒是缓和了下来。
“罢了,开门见山吧,这次我来见单于,并不全是为了送信。”
“哦?”
“我想和单于把生意继续做下去。”
乌利吉目露不屑,“你以什么身份,就凭你是薛家人?本王从前可从来没听说过你这号人!”
“若单于以前听说过我,就不会在这里见到我。”
秦隽皮笑肉不笑道,“家族里的嫡支公子们,可不需要像我一样辛苦算计。”
乌利吉仔细盯着秦隽,心下有了猜测,这个薛无估计是薛家不受宠的公子,特意来见他,无非就是想借他的力夺去家族控制权。
他不再怀疑秦隽身份的真实性,倒是开始审视这个年轻人身上的价值。
“那你说说,你要怎么配合本王把这生意做下去?”
乌利吉又重新躺回了软榻上,示意胡兵给他倒上酒。
“姓薛的老东西本王还高看几分,但是你?小崽子,你又有几成实力,在本王面前大放厥词?”
秦隽面色冷静反问,“大放厥词?不,实话实说罢了。正因我实力不如家主,所以我会是单于最好的合作人选。”
乌利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滑稽又嘲讽地看他,不可置信道。
“小子,你在开玩笑吗?”
“我从来不开玩笑。我没猜错的话,单于这些年与家主的合作是越发不顺了吧?家主他那样精明的人,是绝计不会吃亏的,就好比这次朝廷迁往洛阳,说好会留下的粮食,又给单于留下了几成呢?”
“你!”
乌利吉被戳到痛处,面色阴沉下来。
“小子,你嘴上说着不受重视,可有些消息,你知道的是一点不少啊。”
这老狐狸,还试探呢!
秦隽唇角微勾,“单于谬赞了,我这人除了不爱开玩笑,还有就是,从来不做无准备之功。”
他似乎完全不把表情阴冷的乌利吉和剑拔弩张的胡兵们看在眼里,神态犹如闲庭信步一般悠然。
他语气自信又自大,带着股几近狂妄的蛊惑。
“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单于从家主身上得不到足够的利益,就不想换一个更好的合作对象吗?”
乌利吉皱了皱眉,他怎么感觉这小子在嘲笑他老?
不过他看秦隽的眼神倒是带了些认真的审视,一双浑浊眼睛里精光闪烁。
“说的不错,姓薛的老东西不讲信用,是得换人了,但是你呢?小子,你又能给本王带来多少回报?”
秦隽轻轻一笑,“单于只需助我扳倒家主,待我掌控薛家之后,其余合作照旧,西海、酒泉两郡直接拱手相让,这般筹码想来家主给不了吧?”
乌利吉大惊,“你说什么,两郡之地?”
“单于就说这生意做不做吧。”
乌利吉冷笑,“小子,你够狠!”
“你们中原读书人不是最重风骨?本王看你长得人模人样,一脸正气,两郡之地也能轻易送出?”
“风骨?”
烟青锦袍的年轻公子面露嘲讽,冷酷无情。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待我身居高位之日,谁又能敢言我是非功过!”
乌利吉在草原叱咤半生,却也为这年轻人而心惊。
“薛老贼机关算尽,算不出来身边藏着你这么一头豺狼。”
“所以单于的意思是?”
“好,这生意,本王做了!”
乌利吉斜倚软榻,狠狠灌了一口酒,“狄蒙,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薛小爷上酒!”
“上酒?不必了。”
秦隽看了眼被乌利吉丢在地上的绢帛,“三万大军已过潼关,时间紧迫,单于竟然还有心情喝酒吗?我劝单于尽早离开长安,以免多生事端。”
乌利吉这下不高兴了,“小子,本王答应跟你合作,不代表你能对本王指手画脚。”
秦隽皱起眉头,把刻薄冷酷演绎的淋漓尽致,“我倒是不想多管闲事,可你们若是阴沟里翻了船,我岂不是白费功夫!”
“朝廷派中郎将孙吉领兵三千,冀州牧窦秉德发兵五千,还有徐州、兖州、荆州、扬州,各地联军超过五万,两日前已经在潼关会师,这些消息,家主应该都在密信里说了吧。”
乌利吉眼神阴冷,薛丞相给他的密信里确实说了这些,还叫他尽快离开。
秦隽冷漠道,“联军已经在商讨作战事宜,单于若是自己想留下送死,那我识人不清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哼,你说走我们就走,谁知道你不是在骗我们!”
乌利吉没说话,有一穿胡裘的壮硕男子大步走入殿里,嗓音浑厚,表情不善地盯着秦隽。
“中原人,向来诡计多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