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陆舟意识到秦隽心情的低落,但他嘴笨,不知道公子为何难过,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公子。
秦隽的思路却逐步清晰了起来。
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这不是一个太平的年代,天灾人祸不断,百姓日子艰难。
但这正是他入世的理由。
天神们高高在上,不在意世间疾苦,建立新秩序的往往是凡人。
他不想看山河破碎,亦不想看百姓流离,他要做那个建立新秩序的人。
从荆州武陵郡出发,途径豫州、兖州,紧赶慢赶二十多天,秦隽一行人终于到了冀州地界。
河间郡城近些日子似乎格外热闹,守城的兵卒已经见过好几批衣着不凡的大人入城。
其中原因,河间郡人人皆知。
十日前赵谆老将军在河间下葬,之后就陆陆续续来了不少贵人前来祭奠。
这不,今日就又来了一队人马,兵卒们看的眼睛都直了。
一共十二人,为首的少年尤为出众,俊美不凡、神采飞扬,周身的风华和气度一瞧就是矜贵的大人物,紧跟着的青年同样气质冷冽,俊朗不凡。
可是真正叫兵卒们两眼发直的是那一匹匹骏马,当兵的,谁不想要匹好马?
可马是战略资源,不是谁都能有的,无论走到哪,良马都是稀罕之物,军中骑兵较少,正是因为缺马。
眼前这批人骑的马,每一匹都精神抖擞,高大矫健,皆是不可多得的优质良马。
看着秦隽等人策马入城,兵卒脸上浮现起一抹羡慕,听说赵将军的凉州军里就有骑兵,他要是也能当骑兵就好了。
就算没有这样的好马,那也比在这里看大门要好!
秦隽等人入城后跟人打听了一下,就顺利找到了赵家的宅子。
走到巷子口时,秦隽发现这边要安静很多,街道上似乎都没什么行人,他有些疑惑,
“这就是赵家吗,怎么好像没什么人?”
听说有不少人来祭奠赵老将军,连那群宦官都送了礼物,当然他们存的什么心,那真不好说。
路边玩耍的小孩听到他的话,摇头晃脑的指着赵家宅院道:“这当然是赵将军家了,不过你们可白来啦!赵将军家几天前就闭门谢客了!”
秦隽远远看去,果然看到赵家门前挂着素幡白绫,大门紧闭。
他翻身下马,递给小孩几枚铜钱,“小弟弟,这些日子,是不是经常有人来赵家啊?”
小孩看到铜钱眼睛都亮了,他欢欢喜喜接过钱,“是啊!每日都有人来赵府,都是大官,穿的衣服可漂亮了!”
秦隽眼神一动,“那你见过赵小将军吗?他是不是每日都闭门不出啊?”
这孩子闻言,立马抬起下巴,小脸上满是骄傲和炫耀。
“这你就问对人了,赵小将军平日里都不出门的,但我却是见过他的!”
秦隽一愣,“他既不出门,你如何见过他?”
小孩眼珠子一转,“这可是秘密!我才不告诉其他人!”
秦隽上下打量了小孩一番,笑眯眯道,“可惜,我已经猜到了。”
若说起赵谆老将军的孙子,人们第一时间便想到年纪轻轻就骁勇善战的赵玄。
可燕老和赵谆是好友,秦隽自然知道更多事情,比如,赵谆老将军其实有两个孙子,长孙赵玄及冠不久,但已经屡立战功、威震凉州,幼孙赵津年仅八岁,一直养在河间郡老家。
眼前这小孩,应该就是赵津了。
秦隽笑眯眯看着他,拉长了音调,“赵豆豆——”
赵津:“!!!”
小孩猛的后退两步,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你、你怎么知道?”
知道他身份就算了,居然还能说出他这个幼稚的小名!
秦隽还没回答,身后的陆舟忽地往前几步,长刀出鞘,刀锋寒光凛凛。
赵津都懵了,知道了他的身份就直接拔刀,这、这……难道这些人都是他们家的仇人吗?
秦隽有所感觉,视线掠过赵津,看向他身后的院墙。
“你表现这般明显,何人看不出你身份?”
墨蓝色衣袍的年轻公子哥不知何时站在了墙头,面如冠玉,清俊斯文,声音清冽沉静如冬日冷泉。
他话是对赵津说的,眼睛却看着秦隽一行人。
秦隽心思一动,武艺很高,不在翌航之下,气质斯文儒雅,这便是用兵如神、名动凉州的儒将赵玄赵明远?
秦隽示意陆舟收起刀,随即仰头,眉眼张扬,笑容灿烂,“是明远贤侄吗?我叫秦隽,奉家师燕筠之命,前来拜会。”
赵津瞳孔地震,贤侄?!
这人什么身份啊?
秦隽心想,赵玄应该不会不让他进门吧?
虽然他年纪比赵玄小,可他辈分实打实的啊!怎么说,也要尊重一下长辈吧。
赵玄思考了几秒,纵身跃下墙头,走到秦隽跟前,“如此,请秦公子过府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