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辈子从小被燕老按着学了不少东西,也能写个文章策论啥的,但要说文采斐然,那秦隽万万不敢认的。
一直到离开秦隽的小院,徐靖才敛起笑容,乱世将起,不为刀俎即为鱼肉,师从一代宗师燕青生,这道理他怎么会不懂?
只是不想让秦隽去拼罢了。
……
秦隽行动从来不拖沓,一日里他就做足了准备,就连刚打好的新锅都没用上几次,他就要准备去冀州了。
在燕老那里待了一下午,信誓旦旦的保证立了一箩筐,这才叫老人家放下心。又跑去库房支了些银钱,在马场挑了十几匹骏马,只待次日一早就出发前往冀州。
或许是他先前准备人马过于招摇,庄子上下竟全都听说了秦隽要出一趟远门,导致傍晚时他如往常一样在田垄间招猫逗狗瞎转悠时,就被一群眼泪汪汪的萝卜头围住了。
秦隽眼神一冷,“有人欺负你们了?”
小萝卜头们抽抽噎噎,“阿隽哥哥不要走好不好~”
大人们说外面可危险了!
一旁劳作的农人们见状连忙上前要拉开小孩子们,没好气的斥责道,“这孩子,公子自然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哪能你们说不去就不去!”
农人们说着,看向秦隽,眼神虽亲近但依然又敬又畏,虽然小公子性格极好,也没什么架子,可他们却不能因此就失了分寸。
秦隽摆摆手,“无事,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
打发走农人们,秦隽看着小家伙们松了口气,原来是知道他要出门,这副模样,他还以为有人欺负他们呢。
看着小孩子们怯生生的清澈大眼睛,秦隽神色认真跟他们解释。
“阿隽哥哥是大人了,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就像你们现在还小,但长大些早晚要去读书的对不对?”
有个孩子小声说,“阿隽哥哥说错了,我们长大了也不用去读书的,要跟阿爹阿娘下地干活。”
秦隽微微沉默,而后笑道,“那阿隽哥哥要做的事,就是让大家都有书读。”
小孩子们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怯怯道,“那小草也可以读书吗?”
秦隽笑了,他摸摸小姑娘的脑袋,一撩衣摆在田垄上坐了下来,“小草这么聪明,当然可以读书了!”
说着,他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出了一个“草”字,“呐,这就是小草的草字……”
小孩子们围上去,“哇~”
秦隽嘻嘻哈哈逗小孩的时候,陆舟抱着长刀站在不远处的树下,安安静静看着。
徐靖走到他身边,“你家公子非要跑去冀州,你不阻拦?”
陆舟沉默不语,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徐靖幽幽感慨:“听说朝廷在兖州那边剿匪,乱得很呐。”
陆舟依然沉默。
徐靖絮絮叨叨,“冀州远啊,从武陵去冀州,途径豫州兖州,快马也要半月,外面可不像武陵,到处都有起义军和山匪,你家公子才十八岁,连字都没有的半大孩子,以前也没出过远门,这路上要是出了什么事,那些恶人可不会听他说话……”
陆舟冷淡看了他一眼,“徐公子若实在担心,自己去劝公子即可。”
徐靖一下子噎住了,皮笑肉不笑道,
“翌航,你家公子以前说过,沉默是金,你若实在不爱说话,就闭嘴吧。”
他若能劝动那臭小子,还会在这里发牢骚?
徐靖走了,陆舟怀里抱着长刀守在竹屋门外,静静注视着远处的湖山。
他是公子的刀,怎么能为公子做决定?
公子要做什么,他跟着便是。
第二天清晨,秦隽就和陆舟,带着十个部曲骑马浩浩荡荡走出了庄园。
虽然他们只有十二人,然而都是气宇轩昂的年轻儿郎,骑的也是徐靖从胡商手里买来的草原骏马,个个精神昂扬,皮毛油光水亮,十几人愣是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庄园里最高的三层阁楼上,徐靖对燕老道,“楼上风大,师父下去喝杯热茶吧。”
燕老双眼还是盯着园子外逐渐远去的身影,一言不发,心中百味杂陈。
徐靖无奈,“师父既然舍不得,让他回来就是。”
他是不放心秦隽出去,可师父明显更不放心。
视野里彻底看不到秦隽的影子,燕老才由徐靖扶着下楼,
“看到他第一眼,我就算出这孩子命格尊贵,虽然这些年他随我隐居,每日悠闲快乐,可我知道他早晚要飞走的,翠微山留不住他。”
下山后秦隽就顺着官道往冀州赶,他从武陵出发,一路走过许多美景,穿过大片大片的桃花林,看到过一望无际的农田,抬头就是碧蓝碧蓝的天,心情开阔极了。
然而走着走着心情就不那么好了。
“哟,老子在这等了三天,可算是见到了一条大鱼!”
秦隽抬头,就看到十来个山匪正在远处不怀好意的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