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韫走到文阁殿的门前,面对着殿门站着,眼前除了这扇门,什么都瞧不见,又好像真的看到往后的日子一般。
“何凌啊......”她喃喃自语,背对着沈桉,使出力气喊道:“给本宫开门。”
文阁殿的大门打开,门前站着的是她口中刚刚念过的名字。
何凌进了文阁殿,很快扶住她,“殿下! ”
可眼见,棠韫的脸色极差,是心疾发作时那样的煞白,妆容掩饰不住。何凌再转头看向沈桉时,什么情绪都放在了眼神之中。
她本是虎狼,怎么掩饰都是猛兽。正视沈桉,且将心底的不满和愤恨都表现出来,是头一回。
此刻她想做什么,棠韫知晓。棠韫深深叹气,按住她的手臂,将自己的身体完全的依附于她:“小凌子,我们回去吧。”
何凌还在看远处的沈桉,心有不甘,甚至不愿离去。就这样走了,殿下受的委屈又怎么去算。
“何凌,我想回去,我不舒服,带我走......”棠韫还是扯着她,轻声细语的说着。
她这般虚弱的样子,何凌不可能再在这里固执下去。于是还是收回了不善的眼神,抱起棠韫轻飘飘的身体,再不管什么劳什子的流言传闻,径直走了出去。
宫里今日恰好是人多,都聚在一处的殿宇里等着新帝回来。照规矩,新帝不来,臣下不可轻易离开。
今日却开先例,新帝只是遣人来将宴席散了,大有不欢而散的感觉。大臣们心里多有嘀咕,莫不是因为方才何凌在大殿上的出格之举惹恼了新帝?可再想想,就算是惹恼了又能将她如何呢,左不过就是罚俸禄之类无关痛痒的教训。
作为臣下,他们拿何凌根本没有法子,看不过的就躲远些,多得是奉承巴结的。
一些人便是一出华菱殿,就看到了何凌与棠韫。
次日,新的流言乍起,各种各样的猜测像一个个文人争抢着写词造句一般。当事之人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关心外面的言论。
棠韫自宫里回去之后,当夜便起了高烧。何凌出宫之后直接回到了公主府安置,刘太医连夜也到了公主府。
“殿下这是心伤气急所致,郁结之气在心中,一下难好啊......”刘太医摸了脉,不久之后便如此下了诊断。
他对殿下的身体太过了解,何凌不知在文阁殿新皇与棠韫说了什么,却也知道刘太医所言是真。
“劳烦刘太医今日在府上休息。”何凌还是这一句,将刘太医留在公主府一夜,以防殿下半夜出现什么身体的变故。
刘太医守着规矩,下去开药,只剩何凌在里面守着人。
她坐在棠韫榻前,眼里深沉不见底。握住棠韫的手,手心传来的是冰凉的触感,有心疾的人大多都是这样,手脚寒凉,用药养着,要受这样多的苦,才能像平常人一样生活着。
“新帝到底同殿下说了什么,让您委屈成这样......”何凌不必躺着的棠韫好受,她心痛如绞,恨恨的别开眼又看到自己辛苦受伤才取到的木材。
费尽心力养着的宝玉,在别人那里哪能被欺负了去。
这口气,她万万不能就此咽下。
等棠韫醒来,问清楚事情,她便去替她讨债,“殿下是贵人,阎王殿也不能轻易收了您,你总要好好保重自己,不好为了那些人心伤啊......”
后面的几日,棠韫半睡半醒,昏昏沉沉,将日子过的混沌。真到了清醒的那一天,阿詹扶着她下榻,披上大氅,打开了外窗。
风雪真的停了。
好似要开春了。
“快到年节了吧。”棠韫淡淡的问。
阿詹很快道;“是啊殿下,马上就要过年了。”
“小的时候都是在宫里陪着父皇母后,现在倒像是嫁了人一样,都在府上过着。”
阿詹看她感慨,不知怎么开解,也是着急的,“咱们府上也是有人的,奴婢,还有......何大人都陪着殿下呢。”
提到何凌,棠韫回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问阿詹:“近日可有发生什么事?本宫说的是外头的事。”
外头的事?阿詹思索道,“对了,好像是前日,外有传言是有关宫里的。外面传言说,皇夫好像是失踪了,好几日没有见到人。传的玄乎。”
棠韫深吸一口气,又叹了一声。
这人真是忍不住的性子,这样将人抓了去,不管不顾的。
“去告诉茯茶。本宫要见她,给她两刻钟,给本宫回来。”
“是......”
......
何凌赶得要命,到公主府时,正正好两刻钟。棠韫将时间掐得准。
给了茯茶一刻钟传消息,再给她一刻钟赶回来,恰好是这个时间。
何凌掏出手帕将自己头上的细汗擦去,十分挑剔的看了看自己全身的衣物。从内瓮堂回来浑身上下的味道难以形容。血腥味夹扎着地牢的腐臭气,殿下不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