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詹一边替她梳着青丝长发,一边回道:“是啊殿下,府中又加了人护卫着,茯茶姑娘方才也来过了。”
取出匣子里的物件儿,棠韫摩挲着表面,仔仔细细的抚摸每一寸,“不必管她们,由她们去吧。”
那是一对玄色的凤凰暗龙纹暖玉。
这玉好看,阿詹也免不了多看几眼。殿下时常把玩这两块玉,每一次都是默不作声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一回,棠韫却是说道;“本宫一直想替这块玉寻一个主人。阿詹啊......”
阿詹一惊,“奴婢在。”
“替本宫将它们收起来罢。往后都不要拿出来,本宫不想再看到了。”
“是,殿下。奴婢会好好保存。”
“好。”
棠韫整理好妆容,复又令人将刘太医请到了寝阁。
令太医进寝阁,是唯一避开何凌眼线的法子,要查出那是个什么东西,只有请教刘太医了。
那日敬北侯府世子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公主府后园,棠韫见外男在府中出现,霎时间脸色便不大好看。
她病中缠绵,按何凌的意思,只求她能够好生修养,哪里会让外人来府中与她相见......且,这人并未递过拜帖进来,其心不正是为必然。
棠韫有意躲避,岂料天时地利人和没有一处是站在她这一边的。素来跟在身侧的阿詹正是给自己去取手炉去了。
她面对敬北侯世子陡然倒退几步,那人竟是从袖中拿出一方巾帕,取下腰侧的水袋,将巾帕浸湿。
“此番请刘太医过来,是有一物想请刘太医查证。”棠韫言道,将巾帕交予阿詹,传递于刘太医手中。
刘太医结果巾帕,只闻了一闻,眉间的神色就是大变。
此乃一计猛药。
若是用在棠韫殿下这样身子孱弱,且有心疾的人身上......依托此药,让殿下对情爱事渐渐成瘾,无异于自尽!
棠韫眼见他面色的变化,淡然之间还依旧勾出了笑意,“刘太医有话直言,本宫须得知道真相。有一人,曾用此物妄想捂住本宫的口鼻,本宫想知道,他究竟意欲何为。”
“这......”刘太医吞吐道,“此乃,前朝禁药,名为‘温潮热’,有起欲染情思之笑,只需一次便可叫受用之人上瘾,往后......”
阿詹急道,几乎带着哭腔,“往后如何!刘太医你快说啊!”
那人可真是不要命的!敢往殿下身上用那种药!若是当时自己迟到一步,殿下可就真着了他的道。
“往后,再离不开这药了......”堵在口中话还不止于此,还有许多是在贵人面前不可言说的。
用过此药的男女,往后怕是会对交河情爱生出诸多的渴望,到最后便是虚耗身体,犹如老木中空,再无可用。
棠韫抿了唇。这刘太医,回答的很好。
只是阿詹得知了真相,哪里还能忍得住安静,着实是将能出口的脏言恶语都过了一遍。
听过了一刻,便该适可而止。棠韫轻咳几声,提点她住了嘴,“阿詹,你去外面等候,本宫与刘太医还有话要说。”
阿詹心有余悸,连带着看刘太医也不大放心,“是,殿下。”
待人真的走了,刘太医额上的虚汗也冒出不少。
身为太医,他也有想不明白的事。譬如,那前朝的禁药,怎么会忽然的出现,而且还是在公主府中......
屏退了左右,棠韫道了句有话直说,示意刘太医可问出心中所想。
公主府中是那位大人做主,殿下怕是看出了自己有些不自在,这才留他叙话吧。刘太医依旧感念,如实道:“殿下晓得的,之后大人必然问起下官今日之事,下官该如何禀告?”
棠韫摇了摇头,对着刘太医勾唇笑了,在刘太医看来,却好像不是那个意思。
何凌此人,能一步一步到如今的位置,哪里是那么好骗的。
“你是她的人,又不是本宫的人,这样的事为何要来问本宫。难道本宫说不能让她知道,你便真的不说了?”棠韫步子轻,到刘太医身边几步的距离,平白无故生出了鬼魅感。
棠韫继而蹲下瞧他。这刘太医才几年的时间,就老的这样快,何凌真怪能摧残人的。
刘太医惶恐非常。这位不比那位,心思比之哪里能论出高低,只苦了自己罢,遂只敢言道:“下官惶恐。”
棠韫与他相近,声音放得小,说出东西却不小,“你是她的人,你要牢记。而本宫如今,已然是她的女人。该如何说,该同那些人说,你须得好好掂量,可不要会错了意。”
在这公主府中,许多事做不到万全,实在麻烦。棠韫站起身来,身上的无力一如既往,她撑了撑作案,似有些疲惫,不多时便放了人走。
她近日多眠,睡得多了就是在身在梦中,恍恍惚惚,终日皆如梦。梦中也扰的她心烦,处处都是何凌。
不知她这回又要走几日,何时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