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侍女身量瘦小,稚气未脱,十二三岁的样子。
“你说的是那边吗?”姜枕指了指右侧假山后隐约露出的屋檐,“常听起季园,一时好奇罢了,没事儿。”
天上难得有云,阳光被薄云晕染开,耳边,溪流潺潺被幽静曲折的小道层层挽留,鸟雀在两侧的灌叶中蹦跳,发出悉索的响声。
正午,在迎春簇拥下,席面妥当。
“常听人说,季园是凡间的仙境,今日一览,这哪是仙境,分明更胜。”姜枕端盏起身敬向主座的男人。
“苏夫人谬赞,不过能得夫人此言,实乃季园之幸。”季修泽端盏回敬。
季修泽转头看向祁鸣,“苏公子觉得今日的席面如何?”
“不俗。”
四面都是迎春,好似和缓群山,席面置于其中就如同被群山环绕的平地。
“迎春好,有生机,有希望。”池欢眠笑着说到。
“还未曾请教,苏兄家中是做何生意。”
“嗬,在下的疏忽,还以为池娘子已向家主提及,”祁鸣面不改色,“家中是……”
“唉唉唉,季兄,怎么个事儿,今日不是说的好好的是交朋友,你怎么刚开席这话就又往生意上跑?”池欢眠佯装薄怒。
“我这不先……哎好好好,真是怕了你了,”季修泽举起那双圆润的手做投降状,“苏兄,咱们今日就是吃好喝好,随意,尽兴!”
宴席一直持续到季修泽脸上酡红,被两边人架着回房。
“这儿可有方便的厢房,我想更衣。”姜枕向池欢眠递去眼神。
“有的,奴婢带您……”
“这会席刚结束,你去忙你的,我带苏夫人去我那间就行。”池欢眠对她说到。
“是。”
待她走远,池欢眠凑近姜枕低声说道,“我那间惯用的厢房离内院近。”
“阿笙,额,元初,”往前迈了两步,姜枕忽地想到位儿上好像还有个人,“公子喝了不少,别一会儿失了礼数,我很快就好,你把他先扶回车里吧,咱们也叨扰多久,该回去了。”
姜枕无视他此刻被酒香熏的光华流转的眼神,跟着池欢眠向内院走去。
“怎得只见家主不见主母?”
“季家的小辈管的严,过年都顶多只三四天不去学堂,女眷的话,都只在内院,基本上除了必要的宴席,日常会客什么的都不参加,今日你们见的季园不过一角罢了,内院深得很呢。一会儿应该能见到季夫人。”
院落多了起来。
在一处门前止步。
“进来吧。”池欢眠推开院门,迈步走进。
“你在季园还有自己的院子?”
“这是季家主母,季夫人拨给我的,刚开始决定做生意的时候,在这儿小住过。”她向其中一间屋子踱去,语调很慢。
“听起来,是个很好的人。”
“是。”
屋里布置的着实过于简陋了。
一张桌子,一张床,一个妆台,一个木柜。
再无其他。
桌上无壶无杯,床上无帘无被,妆台也是空空如也。
一览无遗。
“我搬出去的时候东西都拿走了,放在这儿还得日常打扫整理着,太添麻烦。”
“衣服在柜子里,我去外边。”
“你这是事先想好要带我来这儿呀。”看了眼木柜,姜枕唇角轻扬。
“季家内院旁人进不来啊,说好帮你的。”俏皮的冲她眨了眨眼。
换好衣服,不做停留,二人继续向内走。
“欢眠从未带人到过我这儿,苏夫人一定很特别。”
与季家家主截然不同的气质。
季夫人瘦肩细腰,五官深邃硬挺,偏阳刚的长相。唇角即便向上扬着,也透着股挡不住的威赫。
姜枕心头有些奇怪的感觉,季夫人……总之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和季家主给她的感觉一样怪。
好比她的眼睛,温润沉静,怎么都跟长相搭不到一块儿。
“民女与池娘子一见如故。”
……
没在季夫人处多留,不多会儿,她们便告辞出了内院,继而出了季园,登上马车。
“时间还早,要不要去我那坐坐?左右苏~公子这会儿也有事。”
两辆车在上个岔路分开。姜枕沉静,眉尖微蹙。她怎得差些忘了,祁鸣当年哪怕远上鹰城,都不能与朝堂正事脱钩,更何伦如今在南安。
“改日再去春衫居找姐姐,先回府吧。”
毕竟她也还有要找的东西。
“不是去春衫居,我最近怕是要更忙,想去我家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