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坐在能村宿舍的白马沉默:“你这孩子够个性的。”
“嗯哼,所以我更希望她好好的。”能村苦着脸,“可以直接问——她会愿意和你说的。我带你见她,你就是她做任务的时候最稳定的锚。”
思及远至警校时期的谈话,白马看看时间,决定先把人明显不对的状态稳住。
“可以告诉我,你的想法是什么吗?”
“……”她嘴巴张张合合,“我好像已经被潜移默化地被改变了。我很害怕会变成和那些家伙一样的人。”
她再清楚不过,见得越多人的感官会越麻木。但她不想自己变成那样。
对生死麻木、对善恶麻木、对一切都麻木。
本应该秉持的良好品质都消失,只留下对利益的衡量。如果对自己也是这样的,那大概是累了。但偏偏——她在意的这点好处、就是为了让自己活着!
每次的自我建设仿佛都时效了,上代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大学的时候,快要不可抑制地陷入虚无主义的漩涡。
——能将她拽回现实、坚定信念的那根风筝线,在哪里?
一定是忽略了什么,她需要快些回想起来。
她握紧了手中的手机。
“——有未,此刻,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然。”
“那么,你还是「有未」时,是怎么想的呢?”
她嘴巴张张合合:“我——尽可能的、最大限度的,保住自己的那份心情——不影响任务的前提下。”
爸爸妈妈从小就教她,要做一个好人。
即使怀揣着深入组织、摧毁组织、为父母报酬的目标,她也依旧想做个好人。
在不妨碍自己达成目标的前提下。
哦,对,目标。
“您是指,这是为了我的目标做出的必要牺牲吗?”她呜咽一声,“我之前知道,但是……真的没有能够两全的办法了,是吗?”
她自己嘟嘟囔囔,快把自己说服了。
“对,对,一切都是为了最终的目标——前期的一切都会为了这些东西让步,心态可以后续再次转变。不是我变坏了,我可以做个好人。”
白马耐心听着,循循善诱:“人确实会因为环境而改变自己的心态——你在一课的时候,不是做得很好吗?”
那不一样,上代心想。
但她没说——毕竟,在搜查一课时,她确实放松得像是回到了刚进警校的那段时间。
自己因为太在意心态,反而被撞进了死胡同里。是时候多分出些时间去搜查一课了。
“也是。”上代语气放缓,“在那里我没有效率,但是确实很舒服呢。”
白马笑:“怎么会呢,你可是行业标杆——那边每天都在夸你效率高呢。”
“毕竟是我和他两个人。”
白马看看时间,幸好上代擅长自我开解,刚好赶上下面的会议:“那么,祝你顺利,一。我很期待看见你带来的新人——抱歉,晚些联系。”
他匆匆忙忙挂断电话。虽然「该怎么做」这点没有咨询到,但是这类执行的决策一向都是她自己完成,所以也无所谓。
伸个懒腰,她揣着包又走回去,正埋头办公的浅井成实被她吓了一跳。
“那个、浦野小姐?!”
“成实医生,那些人是非杀不可,对吗?”上代微笑着问。
“是的,这是——我想要报仇的意志。”
“我点破你并不是为了坚定你的想法。”她缓缓说,“你是位医生,恰巧,我需要位医生。要是我帮你扫尾后我的医生却死了,我会很困扰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浅井成实沉默:“但是,我无法容忍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
“对,就是这个。”上代打个响指,“我理解你,一个正常人——我是指像你这样能分辨善恶的人,大抵都是这样的想法。这个要解决,很简单嘛。”
她托着脸,笑得甜蜜:“人死了就行,不是么?我动手,你人归我了。”
这算不算救人,上代不知道——她有尽力避免犯罪嫌疑人的直接死亡,尽可能让公安接手。
“可是、浦野小姐。”浅井成实忍不住后退一步,“动手了就没有办法回头了。”
啊啊,就是这个。上代撑着脸,面不改色。
“是哦,但是我好像说过,我不是什么好人吧?”
她并起食指和中指,对着面色惨白对医生虚空开了一枪,畅快地笑起来。
果然想通了就好,处理起来也好——
很简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