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十一落后她两步,揉了揉被震得发痛的耳朵,面带痛苦问道:“我们为何不再躲远些?”
“中间隔了一丈宽的路,还有堵土墙挡着,我以为够了。”裴静文歉疚地笑了笑,遥指对面被炸去半边的石头墙,“你看才炸去一半,威力比我预想中要小很多。”
秋十一顺着她所指看去,震撼爬满眼眸,绕残垣来来回回走了两三圈,手掌抚过断裂石墙,内心波涛翻滚久久不能平静。
他不可思议地呢喃:“他阿爷的好像做梦。”
扫描完石墙现状,对火药威力大概有了个数,裴静文拍醒秋十一,背着手溜达寻找合适土墙。
秋十一如梦初醒,亦步亦趋跟在女郎身后,激动地举一反三道:“如果这什么火药再多点,是不是可以把会川城炸个口子?”
“可以。”裴静文停在一堵和石墙长宽高差不多的土墙前,拾起木棍画了个记号。
不必多说,秋十一任劳任怨吭哧挖洞,点燃长长干草绳后飞似的跑远。
又是一声惊雷,尘埃落定,两人上前查看,土墙被炸去三分之二,和裴静文预估的差不多。
扫描完土墙,记录好两次数据,裴静文对火药威力有了确切认知,兴奋地吹了声口哨,和同样亢奋的秋十一策马回城。
上锁民房半开,猜到是接到信赶来的林建军,裴静文笑盈盈推门而入。
秋四和林七执刀立在檐下,同情地瞥了眼秋十一。沸腾热血瞬间平息,秋十一惊惧地以眼神询问两人。
两人却已收回视线,冲女郎颔首抱拳道:“将军在里面等娘子。”
没看到三人的眉眼官司,裴静文兴冲冲跑进堂屋,扑进坐在阴影里的青年怀中,手舞足蹈地讲述两次实验结果。
裴静文一头热,讲得口干舌燥,伸长胳膊勾过案几上铜壶,凉开水沿着食道滑入胃里,热血被浇个透心凉。
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抬眸觑了眼脸色阴沉的男人,她不动声色往后挪。
鞋底才触碰到砖石地面,大马金刀而坐的青年突然起身,长臂一展扫落笔墨纸砚,揿着腰身将她按在桌案上。
来来回回扫过裴静文全身,林建军挤进她腿间,俯身紧紧搂抱住女郎,狠狠咬住藏在绸衫下的圆肩。
裴静文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眼角沁出泪花,眉心紧蹙,用力去推像座山一样压在身上纹丝不动的男人。
她恨恨骂道:“疯子,松开我!林建军,你就是条疯狗,还是那种得了狂犬病的疯狗,你赶紧松开……唔……”
钳着下颌线条流畅的下巴,强硬地掰正女郎脑袋,林建军带着怒意堵上喋喋不休的嘴,唇齿用力吮吸啃咬。
裴静文脾气上来,对准软舌用力咬下去,林建军吃痛稍稍退开,虎口抵着下颌骨掐开女郎下巴,不管不顾地再度覆了下去。
所有空气被卷走,裴静文意识变得昏沉,推搡青年的手失力跌落案上,迷茫地承受突如其来的狂纵。
良久,林建军埋在她颈侧。
裴静文委屈地骂道:“为了你,我连火药都弄出来了,林建军你就这样报答我?混蛋,你就是大混蛋!”
“你知不知道……”环住她的胳膊愈发收紧,青年声音发颤地说,“带一个护卫到处乱跑,你知不知道这是战时,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要是秋十一护不住你,你被南诏人抓去了,你知不知道你会经历什么?”
“对不起,”裴静文缓缓抬手,拥抱身体都在颤抖的男人,“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惊喜?我看惊吓差不多!”林建军没好气地哼了声,“那天醒来看到字条,才知道你偷了我的腰牌回建昌,也不说清楚回建昌做什么。”
他拧了下她脸颊,冷声道:“你那么能,给我送信作甚,有本事自己去弄硝石和硫磺。”
裴静文故意傻笑道:“我就是技术工,哪里懂采购?”说着抬头贴上青年脸颊吧唧就是一口,“夫君,我看好你哦!”
林建军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暗骂自己不值钱,绷着脸道:“为了来寻你,可苦了青苍。”
裴静文好奇地眨了眨眼,听他娓娓道来,这才知他用需送嵇浪回建昌静养做借口离开营寨。
“嵇浪和安安呢?”
“还在路上,林十六他们护着,你放心。”
丁零当啷响动过去快一炷香,秋四竖起耳朵偷听堂屋内动静,估摸着女郎把人哄好,给手拿大棒的林七使了个眼色。
林七福灵心至,对准趴长凳上的秋十一,带了点巧劲儿用力打下去。
“啪”的一声伴随秋十一惨叫,穿过墙壁落到裴静文耳中。
“住手!”她连忙推开林建军,一边往外跑一边大声喊,张开双臂像护小鸡仔挡在秋十一和林七中间,“你不要打他了。”
林七当即退开,裴静文先弯腰关心秋十一伤势,随后望向跨出正屋的黑衣青年。
“是我用他不跟我走,我就一个人回建昌逼他,他没错,你不要罚他。”
林建军上身倾斜倚靠柱子,慢慢抬起胳膊交叉抱臂,似笑非笑扫过面不改色的三人。
“老七那一下连豆腐都打不破,何况打痛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