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谦遥指目眦欲裂的裴静文,莞尔道:“我信她,”又轻佻地笑了声,“失而复得的心情,想必将军比我更懂。”
前面就是汜水关,倘若女郎出了关,再想找人可就难了,只有明白自己差一点点就要失去,才会清楚地记得他拦截女郎的好。
他所求不多,对苏勉来说不过举手之劳,他没理由拒绝他的请求。
至于前些时日如何给他使绊子,从中作梗阻拦他寻到女郎,该封口的都封口了,世上除了他,再无人知晓。
毕竟,他可是统管明镜司的明镜使,不敢妄言天下,至少长安洛阳两城,无人能在情报方面比得过他。
苏勉玩味道:“元监使从前认识她?”
“算不上认识,”元谦话里有话,“我只是像信任林尔玉一样信任她,”接着他话锋一转,“萧学士和秦扬就交给将军处置了。”
听出他赶客的意思,苏勉接过侍从递来的大氅,从头到脚裹住满目憎恶的女郎,打横抱起女郎上了游船旁边的画舫。
“日后,我洛阳苏氏保令妹一世平安。”
亲卫拖着萧渊和秦扬紧随其后,还不忘带上那只名为裴娇娇的大肥猫。
嗯……据那位元监使说,这是他家夫人的宝贝独子。
元谦负手立在船头,目送画舫逆水而上,直到身后传来一声含糊不清的“阿元”,他才转身走进船舱。
“呀,又又醒了。”
船往前行,两岸青山向后驶去。
甫一踏进船舱,苏勉阴沉着脸把人摔在软垫上,扯出塞在女郎嘴里的丝帕,两条胳膊撑在凭几上,以侵略的姿态将女郎困入怀中。
他压抑着怒气道:“我给你珍馐美馔,给你绫罗绸缎,给你玉楼金阙……你告诉我,阿静,告诉我,你为何要逃?告诉我!”
话到后面,怒意压制不住,喷涌而出。
裴静文恨恨地看着他,冷笑道:“你问我为何要逃?难道你不清楚我要逃的原因?你知道你在我眼里是什么吗?就是一个……”
苏勉厉声道:“闭嘴!”
裴静文不管不顾挑衅道:“就是一个骚扰我的贱男……”
苏勉掐住她下巴,喝道:“我叫你闭嘴!”
裴静文瞪着他,嘴巴艰难地开合,吐出一句仿若利刃的话语:“你苏勉就是骚扰我的贱男人,逼得我不得不像妓女挽留嫖客,对你卖笑讨好!”
苏勉力道加重,目眦欲裂道:“贱人,我叫你闭嘴!”
下颌骨好似要被捏碎,在这剧烈疼痛下,裴静文反是大笑出声,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落下,无声无息滴在青年手背。
不知多久,女郎止了笑,喃喃自语:“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妈妈,我到底做错什么,要来这样的世道走一遭……接我回家,我想回家,妈妈啊……我要熬不下去了,你的静静乖乖真的快要熬不下去了……”
苏勉惊惧不已,手忙脚乱为女郎擦去滚烫泪水,哪知越擦越多,热泪宛如决堤洪水,倾泻而下。
苏勉紧紧拥着她,慌张道:“我知道你刚才那些都是气话,你跟我说都是气话,只要你服个软,之前的事我都不计较,萧渊和秦扬我也可以放了。”
说罢,他高声喊道:“把人带上来。”
裴静文怔怔地看向被五花大绑的两人,无力地扯起嘴角,歉疚道:“对不住,连累了你们。”
秦扬摇头道:“未能送先生离去,是我和重光无用,不怪先生。”
苏勉看都不看秦扬,冷声道:“萧学士,需要我给你讲讲拐带官眷是何罪责吗?”
萧渊劝说道:“裴先生去意已决,又为将军好友林郎君之妻,将军何不成人之美放裴先生离去?”
苏勉低头注视着女郎,问道:“阿静也这样想?”
裴静文哑声道:“苏郎君,你放了我吧。”
苏勉扬声道:“来人,把他们扔下船去。”
“不,不不……”裴静文连忙阻止,“我是说……”她麻木地闭上眼,“我不走了,我会永远陪着阿勉。”
萧渊急声道:“不要,先生不要!苏勉不敢杀我,不要答应他。”
苏勉给亲卫使了个眼神,亲卫架着碍事的两人退出船舱。
“这可是阿静自己说的,”苏勉俯首亲吻女郎脸颊,亲昵调笑声中暗含警告之意,“阿静不许骗我。”
裴静文忙不迭保证道:“不会,我再也不敢骗阿勉。”
仿佛被取悦到,苏勉轻笑一声,解开女郎被缚住的四肢,打横抱起她往内舱去。
温柔地把人放在柔软床榻上,他撩起衣摆坐到床边,遒劲有力的指在她唇上抚了抚,带着暗示的意味。
裴静文抬起胳膊环住青年脖颈,将他脑袋按了下来,小心翼翼含住微启的唇,手慢慢往下移,解开青年腰间革带,再牵着他的手慢条斯理扯开襦裙系带。
苏勉睁着眼,兴味盎然地看着她。
裴静文微微偏头避开恼人目光,青年的喘息声恰好落在耳畔。
她不自觉瑟缩一下,呢喃轻语:“不要这样看着我。”
掌心覆上柔软轻佻亵玩,苏勉漫不经心地问:“阿静觉得自己现在像什么?”
裴静文轻咬下唇,不知所以地摇了摇头。
“倚门卖笑的妓女。”苏勉不带一丝温情攥住她不知何时握紧金簪的手用力一扭,取了发带缚住她双手绑在床头,“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
床幔曳地,覆水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