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中文

繁体版 简体版
恋上你中文 > 魏末梁初 > 第68章 第 68 章

第68章 第 68 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嵇浪迟疑片刻,说道:“陈娘子替那小子挡刀,十一他们被惊到,一时松懈,那小子趁机跳河逃了。”

林建军问道:“多久的事?”

嵇浪答道:“六天前夜里。”

林建军轻揉眉心,遂州距长安两千多里路,一天行三四百里山路,若是全程不换马,跑死一匹马倒也情有可原。

只是三个人去,竟然叫裴允那厮逃了,委实无能。

嵇浪觑了眼林建军的脸色,吞了口唾沫继续道:“不过他身中数刀,假如未能及时得到救治,怕也性命难保。”

“身中数刀?”林建军冷声道,“十一他们耍花刀呢?”

“那人穿了金丝软甲。”嵇浪适时打开小木盒,质地温润清透的玉佛安静地躺在新鲜香花上。

林建军拿起慈眉善目的佛拈在手中把玩,忍俊不禁道:“罢了,他们有心了,你看着赏。对了,谁编绳链子好看?”

“我问问。”嵇浪跑到倒座房,不一会儿,南吕捧着两捆细绳跟在他身后进了院子。

林建军把玉佛递给她,叮嘱道:“要精致漂亮。”

“小郎君喜红绳还是黑绳?”南吕接过玉佛跪坐台阶下。

“你说阿静喜欢红绳还是黑绳?”林建军问进了屋子的嵇浪。

嵇浪先扔了个软垫给南吕,然后拎着两坛酒出来,惊讶道:“你问我?好笑!”

林建军摩挲着酒坛,犹豫不决。

南吕说道:“先生不是为小郎君编了条红绳手链?我想先生约莫更喜红色。”

“有道理,那就红绳。”林建军揭开封盖浅酌一口,复又抱起琵琶拨弦。

“春日游,或者浣溪沙。”琵琶声响,嵇浪失望道,“为何奏蝶恋花?”

林建军说道:“想听其他的自己弹。”

“这可是你说的。”嵇浪放下酒坛,抢过琵琶弹起春日游。

“屋里不是还有两把琵琶?”林建军伸手欲抢回琵琶。

嵇浪侧身躲开,嫌弃道:“那两把琵琶音色不好,而且这把琵琶是我的,谁让你把螺钿紫檀琵琶拿过去。”

“两曲弹完,别忘了蝶恋花。”林建军不和他争,百无聊赖地看南吕打绳结。

视线不经意扫过她左腕上的疤痕,恍惚间想起当年她面无血色靠在马车里的画面。

“你当初是如何下得去手的?”他好奇道,“我是真佩服你,至少我下不去手。”

锋利刀刃割腕也就是一刀的事,尖尖的簪子割腕,来回撕扯。这决心这魄力,等她想明白了,将来绝对是干大事的人。

南吕闻言一怔,默默将衣袖扯上来遮住手腕上的疤,声音很轻地说:“走投无路想赌一局,赌输了。”

谁能想到曾经那个不解风情的将军,如今竟在一位女郎面前百般讨好,做小伏低。

她去看过裴先生,比她们都要早,她看着她从面黄肌瘦到华如桃李,看着她从超然物外到沉溺情丝。

她们都说现在的裴先生神仙玉骨,她倒觉得初来的她才是真正的天人。

那时她虽落魄潦倒,眼睛里却是无所欲求的寂然与疏离,无悲无喜地俯瞰红尘万物。

“倒也直接。”林建军轻笑,“你原先在家中女公子里行二?”

南吕回道:“是。”

林建军又问:“崔姑洗是你兄长?”

“他是我三堂兄。”最新的绳结没打好,南吕费劲地拆开,“小郎君认识他?”

“我原以为他是你亲阿兄。”林建军没正面回答。

“我亲兄讳夷则,温润知礼,比三堂兄那心胸狭隘之徒好上百倍!”生怕和崔姑洗扯上亲兄妹关系,南吕连忙解释。

想起那个跟在崔姑洗身后温言相劝,反被崔姑洗以长幼有序训斥的白衣小郎君,林建军眸中沁出丝丝暖意。

南吕神色黯然道:“不在了,温柔敦厚的阿兄,小肚鸡肠的三堂兄,都不在了。”

“崔氏剩下的支系与你太远,”林建军思索片刻,“看在曾与你阿兄同窗的份上,我替你脱了奴籍,给你立个女户吧。”

南吕仰头看他,双唇微颤着问:“我能否把这个恩典让给阿弟?当年沦为官奴时他不过九岁,后被齐王抢入王府,成了……”

齐王何许人也?

先帝总有八子二女,他是为数不多活到成年的三位皇子之一,成德节度使之妻淮阳长公主同母胞兄。

“三哥不过区区中郎将,哪有向齐王要人的本事?”嵇浪放下琵琶正色道,“南吕娘子莫要说笑。”

南吕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想着林建军一向和蔼,别说打骂奴婢,重话他几乎都不怎么说。

她今天纵然犯上,处境应该也不至于坏到哪里去。

她固执地哀求道:“京城皆知将军得至尊器重,倘若将军肯向齐王开口,齐王未必会为一小儿拂将军颜面。”

“崔娘子是聪明人,切莫行糊涂事。”林建军拿过编了一半的玉佛颈链,“退下。”

林建军扯开绳结,握紧玉佛和玉珠,勾着红绳往屋里走。

南吕泪眼婆娑地拽住素色圆领袍下摆,悲伤道:“我阿弟明年仲夏方至束发之年,他还那么小,却要雌伏于男子身下。”

“求将军看在阿兄的面子上救救他,救救我阿弟!将军若能救他脱离苦海,我愿永生永世为奴为婢,报答将军大恩!”

林建军给嵇浪使了个眼色,嵇浪唤来闲着无事的桑落和兰生,简单说了下事情经过。

桑落一根一根掰开南吕抓住林建军衣摆不放的手指,兰生温柔地为她擦去眼泪。

“纵然将军再得圣人眷顾,怕也比不过和圣人同出一父的齐王。”兰生劝说道,“妹妹如此哭求,却是强人所难了。”

南吕被连拖带抱地往倒座房带,她发了狠挣脱束缚,跑到正屋前不停磕头。

当年那局她赌输了,今夜她再赌一局,不赌其他,就赌林建军看在阿兄的份上,救阿弟离开齐王。

阿弟若是得了自由,他们这一支未必不能复起。

桑落二人还要来劝,林建军浑身泛着冷意踏出房门,嵇浪无奈摇头,她们只好垂手立在原地。

“不知好歹的东西。”林建军缓步走到她跟前,“当年我从西南平乱归来,重杖两个侍女、三个仆役,你猜为了什么?”

“奴婢不知。”南吕隐约觉得她又赌错了,现在的林建军和平时的他判若两人。

“桑落,你来告诉她。”

“是,小郎君。”桑落面向南吕,“那五个奴婢私收外人重金,在府中散布阿郎与小郎君兄弟共妻的污言秽语,污蔑夫人腹中子非阿郎血脉,气得夫人难产,险些一尸三命。”

“抬起头来。”林建军不知何时半蹲下来,南吕一抬头就撞上那双凉薄眼眸。

眸子的主人似笑非笑道:“崔南吕崔二娘,你认识那个收买他们的人。”

南吕面露惊慌,语无伦次道:“是三堂兄,是他对吗?他,他为何,为何这般……为何要这般做?会不会是将军弄错了?”

林建军伸出两根手指,面无表情道:“两百贯,你三堂兄差点用两百贯买走我阿嫂和两个侄儿的命!”

想到温柔慈爱的阿嫂、骄横活泼的扁担花、憨态可掬的决云儿险些丧命,青年情绪逐渐失控。

他目眦欲裂道:“我怀着死里逃生的心情回到长安,还没来得及感受与家人重聚欢喜,崔姑洗那贱人便给我当头一棒。”

“两百贯!崔姑洗用区区两百贯,差点买走我三个至亲性命。”他缓缓起身,仰头望着沉沉夜色,“你大伯谋反,我自请带兵查抄崔家。”

他居高临下俯视她,目光冰冷:“我亲手拔了你三堂兄的舌,可是他的痛仍不及我阿嫂所感受到的十分之一!”

南吕颓丧地蜷缩成一团,请罪道:“是奴婢错了,奴婢痴心妄想,是奴婢错了。”

嵇浪别开脸,不忍看她。桑落和兰生轻轻一叹,心里清楚濯缨院她待不下去了。

“陛下将你赐我那日,我没想带你回府,是阿兄劝我。”

“他说世间之权男人占了九成九,况且冤有头债有主,崔姑洗已死,恩怨两消,何必为难你一个养在深闺的女郎。”

林建军弯腰捡起屋檐下的酒坛猛灌一口,惋惜道:“奈何你不懂见好就收,非要犯蠢渴求更多,妄念已生,伤人伤己。”

南吕惶恐道:“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求小郎君再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再也不敢了。”

“嵇浪,叫人看着她,”林建军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明天安排人送她去京畿庄子上做苦役。”

桑落揉搓着手上前,压低声音询问:“小郎君明早可会回心转意?”

“桑落姐姐,三哥都唤我嵇浪了,你觉得他会改主意吗?”嵇浪重重地叹了口气,“真心疼她,就帮她多收拾些行李。”

“罢了,人各有命。”桑落扶起两腿发软的南吕,慢慢朝外走。

兰生默默半晌,说道:“南吕自恃身份,骄矜孤高,不讨人喜欢,但她到底与我姐妹一场。”

“嵇校尉,倘使我能说动裴先生来劝,小郎君会不会放……”

嵇浪打断她的话,好心提醒道:“不想陪她去庄子上,你最好忘了刚才的话。”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