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布料划破的响声划过寂静,绯红布料在一地乱柴灰尘之中显得异常突兀。
许云朝喘着粗气,心脏狂跳,汗水混着血水浸透全身。
她浑身脱力般依倒在地上,脑袋靠着墙壁,左手搁在地上,鲜血直流,暗红色的痕迹在灰色的地板上蔓延开来。
不远处的地方正横着两具尸体,黑衣蒙面,眼睛瞪得浑圆,有些骇人。
一刻钟前,许云朝体力不支躲到了这里,还没喘上几口气,那两黑衣人便追了过来,她费劲力气使了巧劲才勉强保全自己。
然而她虽是结果了那两人的性命,可她也落了重伤。
她的左胳膊已经抬不动了。
许云朝用右手摸出怀里的药粉,嘴里咬着刚撕扯下来的布料,深呼吸一口气,闭眼将药粉全撒了上去。
“嘶——”
许云朝疼得倒抽一口凉气,用力咬着布缓了好一会儿,这才松了嘴,颤着手将布料搭到伤口上。
单只手使不利索,她干脆上嘴,动作间不慎碰到伤口好几次,疼得一张脸皱巴巴的,费了老大劲终于歪歪扭扭地包好了伤口。
“呼——”
做完这些,她是彻底没力气了,整个人往后一瘫,如烂泥似的,双眼放空,全身松懈。
可才刚刚放松下来,她还没来得及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不久前将季瑞霄甩出去的一幕。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许云朝忍不住想着。
那会儿她手上力道没轻半分,那家伙金贵得很,别甩一下就摔出毛病了。
身手不利索的废柴一个,拖延了这么久,能不能跑到个安全的地方去啊?
总不能被捉了罢?
许云朝面露忧色,随即又在心底呸呸呸了几声,强迫自己甩开这些不吉利的想法。
当时她说是会去找他,可两人也没约地点。这偌大一个莲城,眼下又危机四伏的,她要到哪去寻他呢?
许云朝没有丁点头绪,只有些懊悔。
她全身上下都还疼着,后背的伤口仍在阵痛。她尝试动了动左胳膊,除了直冲脑门的刺痛外再无其他感觉。
草,怕不是要废了罢……
一想到这个可能,许云朝的面色瞬间变得痛苦。
活着但废了胳膊,比她在战场上战死都难受。
随即她的余光又瞥见了那两具尸体,幕后黑手顿时浮现在她脑海,一瞬间,戾气蹭地就蹿了上来。
她不曾针对过林子霖,不曾刻意阻拦他所谓复仇的大计。她事到如今,一切作为都只是为了家人和黎明百姓而已。
哪怕刚解决完的渝州,从一开始也只是为了救济灾民,惩除贪官污吏罢了。
分明就是林子霖安排的人有问题,分明就是林子霖玷污她阿姐的一片真心,欺骗他们一家。
如今他还将她阿姐掳走,又对他们痛下杀手……
他怎么有脸做这些?!
许云朝咬牙,却缓解不了半分心头怒火。
林子霖既然敢这般肆无忌惮地对他们下狠手,那她阿姐此刻必然也已经成了人质,生死难料。
“妈的……林子霖……”
许云朝狠狠地瞪着地上早已了无生息的黑衣人,说出口的话又低又狠厉,“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
阿武找到许云朝时,已是接近半个时辰后了。
那时他正像个无头苍蝇般乱撞,一会儿蹿上房梁,一会儿落入小巷,万分焦急地寻找主子。
天知道在瞥见那抹一闪而过的绯红时,他有多激动有多惊喜!
好不容易追过去喊住了人,主侍两人便寻了个隐蔽角落暂作休整。
“看见季瑞霄了么?”
许云朝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问到,“你从起先那个方向过来,可有经过几处破败的巷屋?”
阿武回忆了下,点头应到:“有是有,只是……并未瞧见主子的身影。”
这点令许云朝心底咯噔一下,本就漂浮不定的心脏更是难耐了。
她一秒也坐不住,撑着阿武就站了起来,心急如焚。
“不行,我们得抓紧时间去寻他。”
语毕,她便抬腿要动。
然这时阿武立即拦住了她,惊诧地指着她包得歪七扭八地伤口,颤着声道:“小王妃您的、您的胳膊……”
许云朝瞥了一眼,发现是那块儿又流血了。
估计是方才动作时不小心崩开了。
她都疼麻木了,除了刺痛外,没有任何感觉,又一心念着季瑞霄,一时没有察觉到。
“受伤了而已,无碍。”许云朝说得倒是云淡风轻,“当务之急是寻人。”
眼见着她又要行动,阿武赶忙从震惊中抽身,立即将自己这一路见闻快速说了出来。
“当下莲城尽在搜寻您和主子,画像被贴得满大街都是。属下扮成平民混进一个人群中听了一耳,结果听得台上那人说城门已经关了,即刻起进出莲城都要进行严格盘问,否则不予通行。”
“您二位被刻画成了……嗜好杀人的……土匪……”
“还有、还有些讹传……”
说着说着,阿武的头就低了下去,声调也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