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骏驰虽不言语,但目光已极冷硬。
姚姜却淡定得多:“查干巴拉的追究于事无补。我与汪娘子落入敌手便不能再回来了,或许被裹挟着在各部落当中辗转,也或许我们不听话已被杀死!最终他送来一名女子,说已将巴雅尔拿下,送来让朝廷治罪。”
“这女子已经不能言语,还受过刑罚。查干巴拉殷勤赔罪言辞恳切,朝廷能如何?刚缔定了和约,朝廷不会为我与汪娘子再起刀兵。最终便是我与汪娘子成为两国和约的祭品,没人能为我们讨回公道。因此我才不能相信城中百姓!”
卫骏驰摇头:“我绝不会让夫人面对这危难,拼上性命,也要保夫人平安无事。夫人所言极是:百姓易被妖言所惑,亦不明白交出夫人与汪娘子,非但不能让游牧骑兵退兵,反倒助长他们的凶焰,让他们越发嚣张。”
“现下的小孤城守军不是游牧骑兵的对手,他们不是骠骑营骑兵,贸然对敌只会折损人手。往后我不会轻易出城对敌,我会关上城门守城。游牧骑兵很难攻破城墙入城。且我已派人送信回归雁城,归雁城大营得到消息,便会派兵前来!”
姚姜:“千户,若我是巴雅尔,又已来到此间,我绝不会让送信的骠骑营兵士漏过去!”
话一出口,她便瞬间明白卫骏驰说归雁城会派兵来是安慰她!让她不要过于担忧!能让卫骏驰说出这话来,这回来的游牧骑兵不少!
卫骏驰带着骠骑营出城探查过,说不好还交过手,若小孤城内的兵士能与游牧骑兵打个平手,他绝不会后退!只有知晓不敌游牧骑兵,他才会说出这话来!
姚姜又仔细想了片刻才又说道:“巴雅尔跟在沈掌柜身边近二年,她对大周的知晓远超游牧部落别的首领,她若真想攻打小孤城,一定已将去往归雁城的路都拦住了,千户派去的人只怕出城不久就会丧命!”
“和谈总要结束,我们只要活到和谈结束便好。陈九哥应当遭遇了游牧骑兵,已在交手周旋,他会比我们知晓得更多,若他看到了游牧骑兵攻打小孤城,他必会派人去报信。”
卫骏驰点头:“夫人所言有理。我们都要预备封城了!”
姚姜想了一想:“有千户在此间坐镇,千户又有了防备,城中的百姓商贾大多都会听千户的话,乱也乱不到哪里去。再者,就算陈九哥等不能去报信,我们只要熬到归雁城外和谈结束,有快马往这边送信,便会知晓此间的情形,也算解了围。”
卫骏驰看着姚姜:“夫人清点了农庄所出,还将军营中的米粮都清点了一回,这是早已想到封城?”
姚姜:“我不谙军中大事,也不懂对敌,但我知晓小孤城这回外有强敌,内有细作,粮草极之要紧。有足够的粮草,才能让军营上下都心中安定,连百姓也都会安心许多,才不怕有心之辈闹事!”
卫骏驰回到军营,分派兵士都清点城中百姓和商队,将又加派人手查看水井。
百姓商户都清点完毕,都与户籍册子清对;商队仔细盘查过,勒令他们都待在客馆驿站,不许外出。
商队怨声载道,卫骏驰只淡淡地道:“想走的我不拦着,但城外如今有游牧骑兵,你们想送死,遇上游牧骑兵我不会出城救援。我如今只管城内的百姓平安,绝不会派兵出城救人。你们要自行离去,安危便得自担!想出城北去者签下生死状,按下手印,死生全凭天命,我便放人出城!不签生死状,就回客馆去等候。”
说到签生死状,商队顿时哑了声,不再争执,返回客馆。
城中清点人口,姚姜又带着人来到军营外。
卫骏驰出来相见,姚姜:“请千户派人将城外的棉田全都烧去。”
卫骏驰:“真要全都烧光?”
姚姜点头:“城北平坦,能一眼看出去老远,游牧骑兵本在城外本无遮挡。但棉田能让人藏身其间。游牧骑兵来去皆快,说不好便藏匿于棉田内。且游牧骑兵来到,我们不便再出城照管棉田,干脆烧了去。待游牧骑兵退去后重新栽种。”
晚间,卫骏驰回到家中:“今日城中清点人口,现下还未清点完毕,明日,我让人去烧了棉田。”
停得一停,他问姚姜:“可要与汪娘子先说上一回?”
姚姜:“千户只管派人去烧,我会同她说明。”
看着再招在灶间忙碌,姚姜小声问:“陈九哥还未归来?”
卫骏驰轻轻摇头。
次日卫骏驰分派烧棉田的人手,姚姜来到:“我能否出城看一看?”
没等卫骏驰出言,姚姜道:“我猜着巴雅尔就在城外,因此我想我现身城外,她或许也会现身!”
卫骏驰摇头:“我不能让你涉险。骠骑营骑兵也不会看着你步入险境。我知晓你想看到巴雅尔,确认心中的猜测,或是诱她现身,但你不能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