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朋友们,接下来我们将见证一个超凡者的诞生!我保证一小时之内,就能激发出他体内的病毒!”
病毒发作的契机虽说没有一个科学的答案,但多数情况下,在感染者情绪动荡并产生负面的欲望时最容易发病。强烈的痛苦、仇恨、厌世情绪都是畸变的起因。
事情变得很简单,曼森让属下脱去盛襄的鞋,再用烧红的铁钳拔下他左脚拇指的指甲盖。
“啊!!!!”
痛楚潮水般涌来,盛襄的面具在挣扎中掉在地上,那张苍白的脸在阳光下一览无遗。曼森凑近看他的双眼,仿佛被抽去光彩的蓝宝石,盛襄却心念一动,瞳光瞬间聚焦在曼森脸上!比人类更警觉的生物本能促使曼森不自觉退回去,转而用指甲上的长刃挑起盛襄的下巴,问:“你的同谋呢?”
盛襄垂眸不答。曼森一拳打得他胃酸上涌,吐出几口酸水,巨痛之下迷迷糊糊睁开眼,忍不住脱口:“救……”“救命”还没喊出口,一柄小刀就划破了他的腰侧,盛襄霎时瞪大眼睛,狰狞地看向刺向他的人!
刺他的竟然是那个刚从十字架上下来的犯人,男人显然经受了巨大的折磨,头发丝都被血糊在一起变成几缕,压低头颅大叫着,又一刀划破了盛襄的大腿。
“你自由了。”曼森这样宣布道。甚至都不需要下达命令,只是递来一把刀子,犯人就不敢忤逆。酷刑真是人类的智慧啊,曼森得意洋洋地想,为什么人类对于酷刑的创意总是源源不断呢?因为只有最直观的恐惧才是最有效的威慑,看吧,广场上数万平民在几十个恶种面前,还不是噤若寒蝉。
“下一个!”恶种们把还有行动能力的犯人放下来让他们依次聚到盛襄的十字架旁,“不许杀死他,尽你们所能,让他痛!”
又一个反抗者接过刀子,似乎不知该如何下手,如果只是象征性地划一下,会不会被惩罚呢?“不,我已经受够了,我不能为了你赌啊!”他在心中喃喃,停顿片刻,又默念“人有十个脚趾啊”,颤颤巍巍蹲下,依样画葫芦,用刀子扣去了盛襄又一枚指甲。
盛襄的泪水滚滚落下,恍惚中他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观众,一道道麻木的视线刺向他,比尖刀还要锋利。拔指甲这个方法启发了后面的人,他们一个个上来,像披着人皮的亡灵,盛襄张了张嘴,想求求他们……只有曼森亲自操刀,我才有接近曼森的机会啊……可终究没有说出口,他们只是胆怯罢了,只是害怕再受到折磨……
“你看,是你的同胞在伤害你,而你想要保护的人们站在台下,把你的痛苦当做一出戏。在这个广场上、在贫民窟,人的数量数千倍于我们,可人骨子里就是麻木又懦弱。只要屠刀没有落到自己头上,一切都好说……后悔吗?恨我吗?还是,恨他们?”
曼森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虚伪的人,自私的人,到底谁才是恶种?很快,少年幼稚的信念就会被摧毁吧,先陷入无边的绝望,然后迎来新生……
在剧痛的夹缝中,盛襄张了张嘴,发出沙哑的声音:“弱者的妥协不可恨,大多数人的麻木也不可恨……”
停顿了一会儿,盛襄喘着粗气,垂目望向人海。“他们……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只是很可怜。我不是圣人,凭什么...要以耶和华的标准来要求普通人呢……仁慈和宽恕,这些美好的东西,首先需要健康的生存...土壤。普通人光是活着就很不容易了……随波逐流、趋利避害,不过都是……生存的本能。”
曼森再一次凝视那双如日光下平静的海洋的眼睛,从中看不出丝毫畸变的征兆。“行了,别装了!人类骨子里就是邪恶的生物,满口仁义道德,说一套做一套,仁慈只不过是上位者拴在无知大众脖子上的枷锁罢了!”
盛襄合上双眼:“邪恶是,仁慈也是,竞争和合作,自私和宽容,都是写在人性里的东西……数千年来人之所以能成为万物之长,不只是因为人比任何生物都更擅长战争,也是因为总有人懂得仁慈,这是传承和发展的根本。所以真正的仁慈是...一种力量,只是太多沽名钓誉的人把‘仁’这个字…败坏了……”
“你真是……”灾厄似乎因为兴奋而轻轻颤抖,发出金属相撞的声音,“像你这么固执的人,正需要我来改造啊!”
直播间热度一路飞涨。越来越多的恶种蹲守直播见证即将到来的畸变,可谓是吊足胃口。
这时一个ID横空出世,当场砸了一座“天空城堡”,一跃成为打赏榜第一!
助手连忙将话筒递到曼森嘴边,曼森咽了咽口水,这个ID由纯数字构成,连头像都没有,像是个新号,可点开一看,发现属地和账号信息一概未知,这是军政高层申请的账号才拥有的隐私权限。
“谢谢这位贵宾的城堡!下一步怎么折磨这个少年,您说了算!”
「这个人,我先订下,要完整的。」
盛襄听到恶种念出留言,猛然抬起头:难道这也是安立奎的安排?安立奎没必要跟他隐瞒这个计划啊。盛襄又逐一想过自己认识的人,实在不觉得其中谁会有观看酷刑的癖好。
难不成真的有一个恶种隔着屏幕下了单?这算什么,直播购物吗?
曼森:“当然,我亲爱的贵宾!我会让他全须全尾地活下来,不过我答应粉丝们在先,势必要让他完成蜕变……”
「那就给我一个完美蜕变的他。」
盛襄啐了一口,果然是个变态恶种!
好消息是,曼森决定暂且把盛襄这边放一放,吩咐医生为他治疗皮囊,以防提前死于伤口感染。
医生是当地人,全程低着头上药缝针。
“喂。”盛襄叫他。
“我不能杀了你!我会死的!”医生压着嗓子说。
看起来,许多受刑者都央求过医生给个痛快。
“我又不想死。”盛襄叹了口气,“曼森在干什么?”
“他们在折磨西普勒……”医生花白的胡子打着颤,似乎只是描述都难以启齿,“西普勒是最好的屠夫……他们、他们却割下他的肉让他自己、自己……”
盛襄打断了医生艰难吐出的话,“给我上点麻药好吗?”
医生只是往他嘴里塞了一块布。
过了一会儿,盛襄发出呜呜声,医生取下他嘴里的布,他说:“那边有人畸变了!”
“你怎么知道?”医生往摄像机那边瞥了一眼,“别胡说。”
“是气味!气味变了,就没救了!”
阳光从温润变得毒辣,时间绕着十字架流逝,伤口自我康复的疼涨将他推入昏睡的深渊,干渴又将他唤醒。
又一次醒来后,不远处传来一阵凄厉的怪叫,屠夫不顾手中的钉子强行挣脱了十字架。
“开始了……”医生喃喃着,“三十年,从发作到身体畸化少则七天;后来缩短为三天;再后来北方雪原出现新的毒株,现在,竟然只需要一天……”
此时的畸变并不完全,新生的恶种基本维持着人类的形态,只是四肢变得更瘦、更长,走的每一步都是意想不到的角度。
他捡起刚才被他吐掉的、从自己大腿上割下来的肉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癫疯地大笑。随着新生恶种逐渐熟悉四肢,步伐越来越快,他在倒塌的神像上撒尿,而他曾经视若珍宝的玫瑰十字架仍挂在胸前,也压不住他体内的邪魔。
直播间内热闹非凡,越是残暴恐怖的画面就越是能带来观看的刺激体验。
口欲期的恶种首先盯上的是身边的囚犯,他一手破开腹部,从里面掏出血淋淋的器官往嘴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