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辰星:“您觉得我适合这个圈子吗?”
谢澜:“其实圈子都是所谓的规则框住的,每个人都能进,但是每个人衡量的标准在意的事物不一样,所以才会有融不进去的说法。你的天赋很高,抓住人物的动机也抓得到位。可惜的是禁区在你本就很高的阈值上硬生生拔高太多,因此反而成了累赘。”
“你是说禁区会影响——”柏辰星第一次听这种说法。从小到大的课本都没有教过,盛滨市日常播放的禁戒宣传也不曾提及过。
“我也是别人告诉我的。”谢澜看向前方眉头紧锁的阮载月,越看越觉得对方忍着怒气苦恼的样子可爱至极,“他告诉我说如果不想从天才的身边离开,就必须拿得出能匹敌的天赋。”
“...所以你去了禁区?”
“也许是场诅咒,也许是场祝福。反正都是未知的东西,不是吗?万幸的是我赌对了,但遗憾的是,我不久后才知道天才压根就不在意我和她的差距。”
谢澜摊开手,仿佛没辙般,“造化弄人,可没有后悔药。唉,所以联盟到底为什么不能研制出后悔药这种东西?”
“可能是怕人会不考虑后果随意做出行为。”柏辰星的声音跟着低了下去。
“是呀。人怎么能不考虑后果就随意做出行为呢?但,即便没有后悔药,天才还是做了和我一样的选择。”
“为什么?”
“她说她怕我死。”
谢澜这回笑出眼泪来,仓促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抖了好几下才把纸巾展平,“你说她笨吧,她也是拿奖拿到手软的,可你说她聪明吧,她怕我死所以就自己也去了禁区。你作为局外人,你听着是不是也认为逻辑不通?”
“......”
“你怎么不说话?”
柏辰星回神,僵硬地眨两下眼睛。手指的冷意已然蔓延到心口,他的声音不自觉开始发涩:“...我害怕他死。”
自小在盛滨市的教育告诉他禁区很危险,不曾间断的复查和药物告诉他一切尽在可控范围内。他本来就对于死亡没有多大的悲伤。
盛滨市这个地方,说好听叫与世无争,难听点就是人心冷漠。你不能指望一个背靠着禁区,随时随地可以因为体内污染值超标而变成怪物的城市每天怀揣着侥幸的希望生活。
死亡始终笼罩在这座城市上空。
自打梁非,那位名义上的外婆去世之后,他对于死亡最深的,也就是冬溯节终于不用去外婆家这么个听上去很没良心的感受。
这些年思念时寒,也不能说是思念,因为柏辰星自认为从来没有主动想过对方。当他在争吵第二天正常状态打算出门上学,听见梁晚说时寒去第一星系以后要自己一个人上学的时候,他也没表现出异样。
正常地蹲下系鞋带,正常地告别关门,正常地按电梯......
不对,这回不需要去对面了,他只要按他这一侧的电梯就行了。意识到这点后,浮上去的情绪才叫他察觉到不对劲。
空落落的。
尤其是所有人对于他自己的形单影只在比往日来得更加敏锐的时刻。好像,好像他就不能一个人正常生活一样。所以他抗拒思念远去的时寒。
于是此刻这份抗拒成功转移了对象,柏辰星突然不想再拍什么鉴明月,没来由的。鉴什么破明月,他有什么可鉴明的!
然而谢澜一把拦住,问道:“他?你还有同伴?”
“我们小时候,不小心误闯进去的......”
他只是想着有禁区的威慑,那群人贩子不敢过来。他明明也没领着时寒往深处走,就在西里尔株草草丛里面躲避,离真正的禁区地带至少还有200米的距离,怎么还会有这么大的威胁?
“额,我觉得你可能搞错了一件事。”
见人看过来,谢澜指了指自己,然后开口,“我是浮光市人,你是盛滨市人。两市人的体质是不一样的,受禁区的影响程度也是不一样的。总之归根到底,我们,是要听医院的安排,听医生的诊断,懂?”
“...所以就是医院说没问题,就...可以了?”他记得时寒的身体一直没问题,甚至比他的污染值还低一点。
“当然!这还用怀疑吗?”
“呼——”柏辰星捂脸。滚烫的呼吸顺着指缝艰难溢出。
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