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能叫旁的小妖抢了去。
抬头见得龙太子离去,净玉玦这厢起身细整衣衫,许玉子儿前去开门。他正装模作样等,便听开门的玉子儿高声道:“公子,是来寻医治病的!”
净玉玦一听,愣了半晌,这才移步至门前,欲要看清到底何人求医竟求到这偏僻的山中。
来者身着粗布衣,鞋履上尽是黄泥,但见他又抹去满头大汗恭敬行礼道:“莫公子,我家老爷近日染了风寒,城里郎中看过不见效,想请您前去。”
此言道来,净玉玦更是不解,问:“我又非郎中,你何故找得我这里?”
男子回道:“满园香的护院阿全前几日遭人毒手,全是您给治好的。此事已传开,人人都知您妙手回春,城里郎中也说,这般医术世间绝无仅有,想来您必是高人。”
净玉玦转身回茶棚懒做搭理:“你家老爷得了风寒,多休息多发汗,喝过郎中的药不日便会好。白开心,送客。”
此后又过了约莫两个时辰,门外再次有人拍门喊道:“此处可是莫郎中的家宅?我家夫人快生产,想请您前去接生。”
净玉玦甚觉心烦,扶额对玉子儿道:“叫他去找产婆。”
不日便又有人来拍门道:“莫郎中,我家公子叫狗咬了屁股,请您前去医治。”
净玉玦怫然不悦终于发起脾气来,指着玉子儿怒气冲冲道:“叫他家公子咬回去!”
“哦。”玉子儿得了令,小跑前去开了门对外面小厮道,“我家公子说,叫你家公子咬回去。”
小厮不解,问道:“咬回去便能治病么?”
玉子儿一本正经回他:“我家公子说是那自然是的。你回去这般告诉你家公子便是。”
正巧,小厮刚走还未关得门,便闻门外远处似有马蹄声来,玉子儿心有好奇跨出一条腿扶门探身望去,见得二辆马车辘辘颠簸驶来。马车至门外百步处停下,其中下来四位衣冠楚楚的公子,而那其中一人正是净玉玦多日等不来的戚亭涵。
见得戚亭涵玉子儿自然大喜,回头朝院中高声叫道:“公子,人来啦!”
斜靠席垫的净玉玦心中尚且烦闷,以为又是来求医的凡人,便翻了个身背对茶棚外道:“你回他,我只医死人,还活着的一概不医,回去死了再来。”
刚叫玉子儿领进门的四人听得一愣,思及近日城中流言纷纷忍俊不禁笑起来。便闻许怀君道:“看来莫公子已深受其害,漱已,这可全是你的过错了。”
冯漱已走在前头,听得此番话便转头与身后三人笑道:“阿全的伤势实在惊人,此番也的确是莫公子医术高明。只是莫公子深藏不露,若非这次阿全出事,我竟也有眼无珠不识公子真本事。”
幸得小竹林遮掩茶棚,才未叫四位公子一览净玉玦此时懒散的姿态。他闻声立刻起了,粗整好衣裳快步迎至小桥边,略带几分羞愧笑意等他几人过来:“我以为又是来求医之人,便说了错话,几位少东家莫怪。只是我对于医术并未如旁人流传那般精通。”
许怀君惊讶道:“这般说,莫公子当真从医?”
净玉玦只得回答:“家中曾是医庐,便略懂一二。”这般麻烦乃他自己生出来的,此时若再推诿反倒不合适了,遂只得应承下来,“阿全能活命并非我医术好,而是他气数未尽。四位里面请。”
四人已过小桥,冯漱已走在最前头,身后是张、许二位少东家。净玉玦悄悄抬眼睇得戚亭涵走在最末,心道是熬等二十年总算是见上了。戚亭涵正有意无意打量院中景致,末了收回视线恰好与净玉玦双目对上,迟疑片刻方才向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问候过了。
冯漱已双手呈上满园香糕点,道:“莫公子救了阿全一命,不知该如何谢你,又只得带些便宜糕点来了。”
便听糕点二字,小蛇妖立即从竹林里现身来替仙君接下,喜道:“多谢冯少东家。”
净玉玦侧目看他,半是威胁道:“引以,拿去东厨盛出来。不许偷食。”
“是。”小蛇妖口中应了,心却道是偷食一块又如何。小妖们于四面八方赶来跟在他身后,左右想抢,却被他堂而皇之抬出公子的名号给唬住。
“山野人家,下仆们不识规矩,叫四位公子见笑了。”
张仑锦笑道:“哪里,可比只会点头哈腰之人强多了。我瞧莫公子这地方甚好,没有诸多规矩,自在。”
“里边请。”
四人随净玉玦入院中,左右环顾打量,无不惊叹夸赞,道这山宅有几分世外桃源的妙处。净玉玦闻言含笑谢过,领了四位入茶棚,叫来玉子儿煮茶。玉子儿本也思念那糕点心魂已然飘进了东厨,遂遭到仙君多唤几声才回神,乖乖上前跪坐于炉边,手持蒲扇点炉生火。他瞧着冯少东家入座后谈笑的模样,心中念起未归的玉银儿,想问,又怕仙君训他不知礼,遂忍下了。
便听冯漱已道:“莫公子,这位便是城主府大公子戚亭涵。亭涵,这位乃是救了阿全的莫公子。为你之事,也帮过许多忙。”
净玉玦这才又移眸至戚亭涵,拱手作揖笑道:“久闻戚公子大名,今日终于如愿得以一见。”
戚亭涵坐于净玉玦对面,正定神细看来,毫无悲喜的神情倒是与玉银儿有几分相似,却又比得玉银儿更凛冷。自入门听得净玉玦声音他便觉得甚是熟悉,却一时间又难以言说究竟于何处听过,于是始终缄默仔细听了许久。直至净玉玦对他行礼时含笑的语气,才终于叫他想起来。
他被关在大牢时,日日于梦中陪他的仙君便是这般声音。
“净玉玦。”戚亭涵漠然开口,唤出他名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