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无芒浅浅勾起了笑:“他在隔壁对吗?”
楚婉刚要应声,神色忽地一顿。
不对!完了,是她暴露了。
楚婉向来以男装示人,就算真的被崔无芒察觉到谢允有帮手,也不该怀疑一个青楼女子身上。但她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向一个样貌并不出众、尚未暴露宰相身份的人喂酒,便引起了崔无芒的怀疑。
于是崔无芒便将计就计,让楚婉以为计划得逞,于是反将一击,探出了她是谢允的人。现下,便是要知谢允的去向。
楚婉拧眉,不愧是能爬到宰相位置的人,真是个老狐狸。
但她现在否认认识谢允已经晚了。不过崔无芒既然问出这句话,那这些事情应当只是他的猜测,还不确定谢允具体身在何处。
楚婉迅速思索着,但倘若谢允真是他说的那般人呢?她毕竟与谢允相处不多,虽然这些天来让她感到愉悦,但这也不能肯定谢允的为人。
就在万愁莫展时刻,一声清脆响声忽地在她耳畔响起:
【婉姑娘,已查明,谢允从十二年前起便开始不断向朝堂谏言女官制度,但由于官位低微,未能被圣上发掘,于是自愿请缨奔赴边疆,一路驱赶鞑虏,封官封爵,又因执着女官制多次被圣上发配边疆。五年前才得以回朝,任职怀化大将军,此次来省城,一来是为保证科考顺利举行,二来是奉圣上之令秘密探查匪徒一事。】
楚婉闻声顿住了。也就是说,谢允是来调查五年前匪徒那件事,并非崔无芒方才猜测那般。
幸亏有这系统,不然她还被蒙在鼓里。
想着,楚婉面上装作无辜模样,心中唤道:“系统,崔无芒可有出入过风月之地?”
【崔无芒与其夫人乃京城模范夫妻,除却任务所迫,从未去过风月之地。】
所以,他方才说的养娈.童也是做戏。
这人,还真是全身上下每一个字眼能信。
楚婉想着,调整好面容,轻扬起笑,伸手勾住崔无芒的脖子,柔声道:“公子说得哪里话。奴家虽然心在谢允公子那,但无奈只得是个令人消遣的姘头罢了。”
见崔无芒神色微怔,她又道:“公子既然来了这地方,奴家也不好让公子扫了兴。”
说着,她竟作势拉掉肩头上的衣衫。轻纱飘落,崔无芒瞬时回神,扭过头去,还不忘抬手拉下床幔,将楚婉遮得结实。
“姑娘,是我唐突了。”说着,他便夺门而出,刚出门几步,忽地发觉房间不对,当即便明白自己是被那姑娘耍了。
崔无芒迅速回头,但再一进屋,人已经不见了,唯有窗子还在晃动。
而在外的楚婉正被谢允抱住带往房顶。青衫玄袍相伴,无风却起,缠绵悱恻。
楚婉松开手,轻声道:“拿到了?”
谢允点头:“圣上早已知晓崔无芒通匪之事,再加上这些证据,应该也能治他的罪。”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色沉重,没有往常那般凯旋的乐呵。楚婉见状,顺势坐在屋顶上,拍了拍身侧的地方。
“我问的是,信帖,拿到了?”话音方落,谢允双眸一怔,诧异道:“你知道了?”
见他神色,楚婉轻轻拍了两下他的手背,“不知道,我猜的。”
两人沉默片刻,半响,她又道:“是与阿尔肯有关吧?”
“嗯。”谢允低声应道:“崔无芒在九年前作为使者出使黠戛斯汗国,碰巧撞上巴依都督接待。崔无芒故意挑衅,黠戛斯因顾虑大梁,便下令处死艾山·巴依,他的妻子和年仅十岁的孩子只得游离在两国之间寻找生机。”
说是寻找生机,但那又有这么简单?黠戛斯人痛恨他们,大梁国边境同样也不欢迎外族人。一个女子和一个年幼的孩子该如何活下去,也许唯有的方法便呼之欲出了。
楚婉目色也深沉起来:“那个孩子,便是阿尔肯?”
也难怪,他会因为张永思那句话而大打出手,许是和他娘的事有关。
想着,谢允又开口道:“我本因为崔无芒支持女官的事而暂且不参他,却不知,他私下竟有如此多的手段。”
楚婉闻声问道:“怎么了?”
“张清漓,你知晓吗?”
这人正是二十年前闻名京都的第一女官,曾以探花之位登上朝堂,乃先皇之心腹,也是楚婉的亲姨娘。
楚婉点点头。
谢允面色凝重,一言一句道:“当年,便是崔无芒亲手将她拉了下来,取代了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