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脸熟,但说不清楚在哪里见过。
他停下脚步。
“谈谈?”高曼珠湿乎乎的长发一甩,指着旁边看向这边莫名有些尴尬的岑菲,“我是说,和她。”
陈寅洲视线扫向岑菲:“比如?”
江一诺也有些困惑,两人之前说得够清楚了,还有什么要说的?
“去吧,家里的电话给你都要打爆了,别装作无事发生了。”高曼珠笑道。
陈寅洲眼神一凛。
岑菲的神色也开始变得慌张,她有点无措地看向江一诺。
结合昨天陈寅洲和她聊过的小宁和巩文乐家的事情,后知后觉的江一诺似乎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是啊,他们这样的家庭,怎么允许他和她这样的普通人结婚?
于是江一诺善解人意地点点头:“你们去聊吧,我自己玩就行。”
陈寅洲没应,他让江一诺站在原地等他,很快叫来了林储一。
储一来了,温柔地把江一诺送到入口处,又和工作人员沟通好,这才站到了下面去,看着她玩,避免有什么意外发生。
眼见江一诺似乎在恍神,他高声安慰道:“小江?没事的,下面都是水,这个短道咱们选的是坡度最小的,几乎都快和水面平行了,别担心啊,enjoy~”
江一诺点了点头,准备好后,被人推了下去。
这个坡度果然不高,也没什么刺激性,可能因为滑得慢,她感觉自己转了好多个圈圈最终才被冲到水面上来。
林储一在她出来的一瞬间拉住了她的速滑艇,就这样,在他的陪伴下,江一诺如愿以偿地尝试了几个她比较感兴趣又安全的水上项目。
两人玩到中午快吃饭时,小宁下来了,在底下笑盈盈地站着看江一诺玩,巩文乐陪着她吃东西聊天。
等江一诺玩累了下来喝水,就连林储一的弟弟们都过来集合了,也不见陈寅洲回来。
林储一给陈寅洲打电话,他也不接,找了一圈发现刚才消失半天的高曼珠回来了,于是叫住她问:“谈完了吗?”
高曼珠无所谓地耸耸肩:“不知道,菲菲前面灌了红酒,喝醉了,还摔到腿了,Jason把她送去医务那边了,他应该还在那里。”
“大中午喝红酒,没事吧她...”林储一的一个弟弟在后面喃喃道。
被哥哥看了一眼后,立马不吱声了。
江一诺走近她,问道:“摔到腿了?她怎么样了?”
“应该没事了。”高曼珠抱着双臂,上下打量她,“借一步说话怎么样?”
江一诺跟着她来到了一处安静的角落:“好了,说吧。我没别的意思,问你是因为我在等他一起吃午饭。”
高曼珠忽然笑了。
她偏头无辜地看着江一诺:“不会吧?你不知道他们认识二十几年了吗?这些年都是这样,但凡她出事,他再忙都会丢下手头的一切事情去见她。”
“所以,你不会觉得,他会撇下受伤的岑菲,按时回来,只为了跟你吃顿饭?”
江一诺愣住了。
丢下手头一切事情,去见....她?
一种带着奇异感的电流直冲头顶,让她的脑袋“嗡”的一声响,随后又击中她的心脏,再带着她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逼得她不得不去探究。
她的大脑开始缓慢转动着,突然想起了某个日子。
那是她在手机上看到了陈寅洲的“桃色”新闻的那一天。
当日晚上,林储一安慰过她,她也明明已经自己理性分析过,任何外面的女人都撼动不了她和她孩子的地位,她却依然没有睡好。
那次的感受被她忽略了,或许是第一次有这种感受,所以当时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今天,这样的感觉再次爬了出来,彻底袭击了她时她才明白,她心中似乎一直有一颗种子,一颗四年前就埋下的种子,在陈寅洲出现桃色绯闻的那一次开始受到震动,又在他对她这段日子的温柔中逐渐滋养到开始发芽。
它又在江一诺为视频写恋爱回忆素材时长大了一些,偶尔叫她出现一些幻觉。
直到今天,它接受到外界的刺激,开始迅速生长,当下,甚至彻底戳破她心脏的皮肉,冒了头,才终于叫她肯真真切切地审视自己的内心。
她现在十分清楚了,这种情绪,其实和她的骄傲、自尊早就无关了。
有一种微妙的、可以被称之为极其不安、感到自己的价值感在对方心中逐渐降低,同时察觉到被忽视,因而愤怒的情绪掺杂在里面。
很多人把它称之为:吃醋。
很显然,江一诺当下并不想承认。
她一直知道自己是有情感缺陷的。
她在过往的每段恋爱中,都很难对伴侣展现出类似嫉妒的、对伴侣有任何占有类的情绪。
或者说,她谈恋爱的时候“排他性”几乎是没有的。
她或许不会出轨,但是遇见伴侣出轨,在道德上她会认为自己被背叛被否定而感到愤怒和难过,但绝非是因为占有和排他性吃醋。
包括曾经和陈寅洲谈恋爱时也一样。
这就是为什么她的男朋友们总在追逐她,认为她不爱他们。
她对此也表示认同,之前也从未深究过。
而正是因为自己这样的情感缺陷,无法真正耕耘一段相互信任的亲密关系,所以她对待感情才如此潇洒,从不奢求。
但今天这样的场景显然让她无所适从了。
她是个新手。
她心跳得很快,手指开始颤抖,现在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她察觉到,自己似乎不能够接受陈寅洲和岑菲还有这样深层次之间的亲密连接。
更要命的是,她好像觉得,那东西都不叫吃醋,已经升华为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