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会有玄鸟杀人。
因为死人,杀不了人。
死人,全埋在地下。
“明白了!″恍悟的我,声音也变得敞亮,甚至有分开心,"我看到的不是玄鸟!
“我看到的是别人!"
不是乌衣郎。
有人冒充乌衣郎。一定是。
傻子都懂的道理。
“太子是说,有人冒充铁燕军?"太傅眸光飞快地一闪,像伸出舌头粘住猎物的青鸡【注,青蛙】.
他的眼神让我怕了起来。
手指缩回衣袖,我没事似的说:
"我在梦里看到的,不太清楚。”
不管他信不信,我说的是真话。
警惕的神情从他眉宇间褪去,他脸上放松下来:"原来如此,难怪.....″
我随意摆动着几上的物件,又拿起木梧桐花端详。还未完成的梧桐花,放在手里,好像已经凋谢的朝颜【注,牵牛花】。
脚步轻轻移动,一个人影慢慢靠近。
“殿下,太子殿下。”
是那个年轻内侍,叫什么……哦,常询。
"殿下,小人常询,查到了。"他生怕我把他忘了,先强调他的名字。
"在哪儿?″
“就在北宫旁舍。小人去时,她正受大宫女们欺侮呢!"
我一惊:"她们打她了?"
“又打又骂的,真可怜啊!"他用手背抹了抹泪。
"你没拦她们?就说我说的——″
"太子!"他屈膝跪下,"小人拦了,还擅自做主,把人给你带来了!"
"带来了?在哪儿?"
“就在殿外,等太子指示。″他愁眉苦脸道,“小人自作主张,请太子处罚!"
“把她带进来。″我吸口气,轻轻呼出,"我不罚你。"
"谢太子!小人就去——"
"你做得好,以后你就作我的贴身近侍。″
“多谢太子!"他喜不自胜,连连叩头。
作我的近待有什么好的?我这个太子,也不知能作几天?
女子细碎的足音,逐渐挪近。
那张娇小的脸,再次呈现在面前。我俯视着她,像凑近一朵半开的鲜花,沁人心脾的清香拂面。
“伤着哪了?"我把她看了又看。
她低下头,细声细气:"没伤着,姐姐们只是吓吓我。"
“她们还,骂你了?"
"姐姐们骂上两句,是常事,不要紧的。"
“可,她们为什么骂你,打你?"
她咬了咬唇。"阿臻没做好事,惹姐姐们生气了。"
"你帮她们忙,她们还打你,骂你?"
她垂着头,不说话。
我再笨,也想明白了。
“因为——我没要那大宫女?"
常询试探地望我一眼:"太子,要不要——小人去教训教训那些无礼的婢子?”
我苦笑一声:"算了。"
就怕我教训了她们,明天父皇该教训我了。我想了想,补充:"先帮我记着。"
"是!"
我又看着她。才发现,她也是花,小小的石竹,浅浅的花朵,正慢慢地开放。
“你留在这儿,作我的婢女。"我缓缓张口,"以后,有人背后说你,别理他们。"
"是。”
"有人打你,骂你,你来告诉我。″
"是。”
告诉我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就像我说的,先记着吧。
记不住他们的脸,就记名字;记不住名字,就记他们的特征。
特征,标志。是人就有名字,是人就有特征。
一点一点,全记着。
望着她认真地点头,流过泪的眼还红着,像只红眼睛,软软白白的小兔。
我禁不住嘴角上翘,微微笑开来。
她入神地望着我,我也愣了好一会儿。
才发现,好久没这样笑了。
"你叫什么名字?"她好像提过。就在刚才。
“小婢,闵臻。”
“真?真正的真?”
她嘴巴微微打开,又合上。常洵乖觉地接口:
“请太子赐名!″
“叫你小真,小真好了。″
她谦恭地俯身:
“谢太子。”
(待续)
(2024年2月8日12:02独发晋#江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