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这个邪!”穆迪教授大吼一声,又把魔杖指向白鼬,白鼬忽地升到十英尺高的半空,啪的一声摔在地上,随即又忽地升了上去。
“我最看不惯在背后攻击别人的人,”他粗声粗气的说,白鼬跟随他的魔杖越蹦越高,痛苦的尖叫着,“这种做法最肮脏、卑鄙,是胆小鬼的行为…”
“穆迪教授!”一个吃惊的声音喊道,麦格教授正从大理石楼梯上下来,怀里抱着一摞书。
“你好,麦格教授。”穆迪教授平静的说,一边使白鼬蹦得更高了。
“你、你在做什么?”麦格教授问道,她的目光顺着在半空蹦跳的白鼬移动。
“教训教训。”穆迪教授说。
“那是个学生吗?”麦格教授惊叫道,怀里的书散落到地上。
“准确的说,是只白鼬。”穆迪教授说。
“天哪!”麦格教授匆匆抽出自己的魔杖,片刻之后,随着噼啪一声巨响,白鼬变成了德拉科·马尔福,他缩成一团躺在石板地上,滑溜溜的淡黄色头发披散在他此刻红得耀眼的脸上。
过了一会儿,他才站了起来,一副哆哆嗦嗦的样子,浅色的眼睛因痛苦和耻辱而汪着泪水,边逃跑边怨恨的喊,“我会告诉我爸爸的!”
“你在威胁我吗?”穆迪教授好像被激怒了,气冲冲的追了过去,“我知道你爸的事,告诉你爸,穆迪正在盯着他儿子!”
“阿拉斯托,我们从不使用变形作为惩罚,”麦格教授拦住了他,有气无力的说,“邓布利多教授肯定告诉过你吧?”
“他大概提到过吧,”穆迪教授漫不经心的敷衍了一下麦格教授,又对着马尔福的背影怒吼,“这事没完!”
“穆迪!”弗雷德说,“他真酷啊,是吗?”
“岂止是酷!”乔治惊叹道。
“太厉害了,穆迪可是我爸爸的上司!”莉安望着穆迪满是横七竖八伤痕的侧脸,着迷的说,“伤疤就是男人的勋章。”
穆迪教授仍然侧着头没有动作,但他的魔眼突然转向她,莉安有些紧张,但仍然努力露出一个微笑,这对平时性情冷淡的她来说,简直非常是不可思议的事。
两位教授突然小声交流了一下,麦格教授的目光突然朝他们几人看来,又对着莉安的方向点点头,似乎在给穆迪教授介绍,于是片刻后,穆迪教授一瘸一拐的过来了。
“普威特,好孩子,真没想到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他粗声粗气的说,“来一趟我的办公室吧,麦格教授告诉我,你想跟我学点儿有用的东西。”
“噢…是的!谢谢您!穆迪教授!”得偿所愿让莉安再也绷不住,对他露出一个心花怒放的笑容,这个笑容灿烂至极,热烈至极,把在场的人都看呆了。
“你说她对比尔这么笑过吗?”乔治小声问。
“不知道…”弗雷德喃喃的说。
莉安跟着穆迪来到他的办公室,等两人都进去后,穆迪把门关上,转身望着她,那只带魔法的眼睛和正常的眼睛同时都盯着她。
“要喝杯茶吗?孩子。”穆迪轻声的说。
“如果可以的话。”莉安完全没想到他的态度这么温和,忙不迭点头。
“坐下吧。”穆迪说完,一瘸一拐的给她倒了杯茶,莉安连忙接过,然后打量这间办公室。
不大的房间里放着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玩艺儿,莉安猜这些都是穆迪当傲罗时用过的东西,但家具很简单,只在靠墙的角落里有一张可怜巴巴的单人硬板床,侧边的墙上是高高的窗户,而床对面有一张简朴的木头办公桌。
办公桌上有一只像是裂了缝的玻璃大陀螺般的东西,这是一个窥镜,而角落处放着一个古怪的东西,看上去有点像金色的天线,不过扭曲得特别厉害,不停的发出轻轻的嗡嗡声,她对面的墙上挂着一面类似镜子的东西,但照出的不是房间里的情景,里面有许多黑乎乎的人影晃来晃去,却都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你喜欢我的黑魔法探测器,是吗?”穆迪一直在仔细的打量着她,几乎目不转睛。
莉安没有注意他的视线,指着那个扭曲的金色天线问道,“那是什么?”
“探密器,探测到密谋和谎言时就会颤动…当然啦,在这里派不上用场,因为扰太多了——到处都有学生为自己没做家庭作业编造谎话,我搬进来以后,它就一直嗡嗡叫个不停,所以我也不得不把我的窥镜弄坏,因为它一刻不停的鸣笛尖叫,它太敏感了,方圆一英里之内的动静都能探测到,当然,它能探测的可不光是小孩子们的把戏。”穆迪没有移开视线,而是用粗哑的声音盯着她继续说道。
“那面镜子呢?”
“噢,那是我的照妖镜,看见那些鬼鬼祟祟的人影了吗?我如果看清楚了他们的眼白,就真的遇到麻烦了,话说回来,普威特家族没有这些东西吗?”
“没有。”莉安的目光又落在了窗户下面的那只大箱子上,那上面有七个排成一排的钥匙孔。
穆迪短促而嘶哑的笑了一声,莉安刚想问箱子是什么,忽然,穆迪的下一个话题又把她拉回到他身上来了。
“这么说…你打算做傲罗,像你的父亲一样,是吗?他曾经在我手下…非常英勇,和他的弟弟,就算遭遇了食死徒的围攻,也英勇的与他们搏斗…虽然牺牲了,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他们是我最好的学生…”
莉安悲哀的看着他,她知道想成为傲罗,都要经历为期三年的特训,只有所有考试成功过关才能成为傲罗,穆迪的确是她父亲和叔叔的直属上司——傲罗指挥部主任,所有的傲罗都要经历他的亲自培训才行,而普威特兄弟参加了大大小小的战役,最后被食死徒杀死,但是黑魔头销声匿迹后,他们被人淡忘了,就像学校里没几个人知道纳威的父母——隆巴顿夫妇的贡献和他们悲惨的下场,只是经常嘲笑纳威的烂记性和糟糕的魔药成绩。
穆迪是第一个愿意跟她说这些贴心话的人,他在她面前夸赞她的父亲,让她十分感动,麦格教授尽管很关心她,但麦格教授太过严肃,很少对她流露出这种熟悉的长辈对孩子的真情实感,更不会提起她父亲的经历,这让她非常难过。
穆迪递给她一方手帕,莉安这才发现自己眼眶湿润了,她万万没想到,一向严肃的穆迪居然会安慰她。
“我是不是不该提起他们?但是没必要难过,孩子,”穆迪坐了下来,伸直那条木腿,“我很高兴看到你和吉迪恩一样英勇无畏,我会教你许多决斗技巧和黑魔法防御术。”
“可是我看了课表,您有很多课,”莉安擦干了眼泪,表情又变得平静了,“我很怕给您添麻烦,对不起——我是偶然发现的,不是故意查您的日程安排。”
穆迪咧开嘴笑了,“没关系,孩子,我每天晚餐后都有时间,不得不说,我也是格兰芬多,我想,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恐怕夜游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莉安愣愣的看着穆迪,只觉得他真的又酷又有趣!梅林!一个教授怂恿她夜游!想想还挺刺激的!
穆迪又发出一声嘶哑的干笑,那只带魔法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得飞快,等着她回答。
“我以前几乎没有夜游过…”莉安轻声说,“但是我想,最后一年或许我会尝试一下。”
“新奇的体验,”穆迪点点头,“做学生的,哪有不触犯校规的呢?我听麦格说,你魁地奇也打得很好,格兰芬多每年的学院杯恐怕少不了你的贡献,倒也不用害怕扣分。”
莉安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倒是穆迪看了她一会儿,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你应该知道,做傲罗呢,身体素质很重要,”穆迪生硬的说,“我只想给你一些善意的、泛泛的忠告,第一条是——你应该吃点东西。”
“我不想吃。”莉安脱口而出,但她想到吃不下饭的原因,想收回又来不及了。
“对不起,我不同意,”穆迪瞪着她,粗声粗气的说,“我说你该吃饭,你就该吃饭,不过我很好奇,孩子,你为什么不吃东西?我记得早上你也没吃——当然,礼堂的任何动静都瞒不过我的眼睛。”
莉安不知道怎么说话,直到穆迪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曲奇饼干给她。
“您也喜欢这个?”莉安诧异极了,“这是我最喜欢的牌子,Fortnum&Mason的曲奇。”
“或许你知道,傲罗经常要去麻瓜界抓捕那些逃犯,”穆迪干巴巴的说,“风餐露宿的,有时候就会喜欢用这些小玩意儿充饥。”
莉安撕开包装,拿了一块曲奇放进嘴里,但她的视线又模糊了。
“这就对了,”穆迪死死盯着她,那只带魔法的眼睛几乎一动不动,“现在可以说了吗?为什么不吃饭,据我所知,以前你可没有这么瘦,麦格很担心你的身体。”
“可是…”莉安望着他,不知道能不能在他面前大哭一场,这可真够丢脸的。
“我不能说,我…”
“我给你的第二条泛泛的忠告是,”穆迪打断了她,大声的说,“如果想做傲罗,你必须解决一些杂念,这跟你的目标并不冲突,你的年纪也到了,抱歉,我不想打探你的私事,但如果你真的陷入感情的困境,我建议你好好思考一下,你内心到底想要什么,而你必须像你父亲一样无畏,这样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莉安茫然的看着他。
她想要什么呢?是和比尔在一起,跟姑妈彻底切断联系,还是为一个闯进她的房子,也闯进她心里的坏人而沉沦,彻底的沉沦呢?
“好好想想,孩子…”穆迪小声说,“直面你的内心,其实你想要的东西并没有那么难…你的纠结已经反射了你的内心…”
突然,小巴蒂那张漫不经心的面孔跳进她的脑海里,他肆意的笑着,牙齿并拢,眼睛睁大,看起来像个刚从圣芒戈五楼封闭病房逃出来的的神经病,又像个被阿兹卡班的摄魂怪吸干了所有理智的疯子。
“好女孩儿…等叔叔回来…记得开着灯…”
那晚她在半梦半醒中,听到了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她睡不着。
她很生气。
她很不开心。
他应该给她送一封信,不是吗?他怎么会不知道她一直在等待呢?他是那种凭直觉就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他知道她在等待。
但是这很糟糕:如果他只是想让她等待呢?
或者更糟:如果他甚至没有想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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