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英曼和波比来到了谢清珩的诊室。
这五天中,英曼了解到了谢清珩带自己逃离的全部计划,为了在雄保会面前不让自己编的经历露出破绽留下认识他的天伽虫,谢清珩竟然打算直接炸毁整艘星舰。
一开始,英曼无法接受,后来,他想了想又觉得这真是一个绝佳的好主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谢清珩一样,都在天伽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秘密,如果能成功炸掉这里,那他们想要保密的事情都不会泄露出去。
而且,这里的雌虫手上都沾染了无辜弱虫的鲜血,杀死他们,英曼也毫无心理压力。
所以,英曼尽心尽力地为谢清珩编造着故事,而波比也只是对他们的计划询问了两句后就不再发表任何意见。
这可能也算是波比一个让英曼和谢清珩省心的优点,他知道自己不是很聪明,经常犯糊涂,因此他对很多事都保持沉默不去询问太多,跟着聪明虫走,是波比一向的生存理念。
而此时的诊室内,谢清珩正一边打开光脑操作着什么一边冷静地询问英曼。
“怎么样?故事都编好了吗?”
“当然。”英曼拉着波比坐在沙发上,“我已经想好了,现在说给你听,你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地方。”
“嗯,你说,我在听。”谢清珩抬头看了英曼一眼后就继续低下头摆弄光脑。
“在说之前,我想和你确认一下,天伽这个组织成立有四十几年了是吗?”
“是的,不过之前几十年天伽与其说是一个反动组织倒不如说是一个收容从雄虫家中逃出来的可怜雌虫的庇护所,直到六年前,新首领上台,才提出了要推翻帝国再将雄虫圈养起来的理念。”
“那就没问题了。”英曼自信地笑了笑,“在我的故事里,你的雌父在怀你时不堪雄主的鞭笞逃到了天伽,在那里,他生下了你,接下来你在天伽长大并与这里的一只雌虫结婚生子。”
“而这一次,是你带着蛋跟随雌君一起登上星舰,你的雌君参与这次绑架活动,而你则负责帮助星舰上的雌虫们梳理精神力。”
“原本你的确打算安分守己地在天伽呆一辈子,不过可惜的是,你碰上了我。”英曼目露精光,对着谢清珩狡黠一笑,“你被我口中帝国雄虫的奢靡生活所诱惑,于是计划和我一起出逃。”
“你哄骗自己的雌君和看守我们的军雌,要到了审讯室的密码并在那些军雌不在的时候把我和波比放了出来,然后你和我一起跑到逃生舱开着备用飞行器逃离了这里。”
“就这样?”谢清珩放下光脑,挑了挑眉,“那你怎么解释我们逃跑的路上没有碰到一只军雌以及星舰爆炸的事?”
“不需要解释。”英曼抱臂倚靠在沙发上,语气轻松,“我们不知道,也许是他们天伽内部发生了什么矛盾吧。”
“可这个故事里有很多漏洞,难道雄保会不会怀疑吗?”谢清珩迟疑道。
“不会,谢清珩,你要转变观念,我们雄虫说话从不需要逻辑,只要故事总体上能说通就够了。”
“因为在头脑简单的我们眼里,偷密码跑到逃生舱坐飞行器离开就是最完美的计划,至于这个看似不可能实现的计划为什么最终能成功,我们也不知道。”
“毕竟,我们不是虫神,不可能知道在这架星舰中的其他虫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这些问题与其我们费尽心思想一个合理的答案倒不如直接丢给雄保会去考虑,我相信,他们会替我们想出一个合适的解释。”
“那他们如果不相信,我该怎么回答?”
“这更简单了。”英曼昂了昂下巴,装作傲慢无礼的样子,“把桌子一掀,椅子踹倒,直接说我不知道并且警告他们再问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就要向法院告他们辱雄!”
“谢清珩。”英曼站起身走近谢清珩,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你没在帝国呆过所以不知道,你作为一只高等雄虫,不需要也不应该表现得那么聪慧有礼,有时候任性刁蛮一些会更容易被雌虫们所接受。”
“面对雄保会的询问,你说话毫无逻辑有破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反而你的话条理清晰、逻辑严密更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
“我明白了。”谢清珩点了点头,“是我之前钻入牛角尖了,我一直把自己当作雌虫看待,想要让所有事情都能够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但实际上,雄虫的口供根本不需要逻辑。”
“是的,甚至以你高等雄虫的身份,你完全可以不交代你的经历,他们问什么保持沉默或者直接发疯就够了。”
“很好,那最后一件事我们也解决了。”谢清珩心情不错地站起身,从孵化箱中抱出了自己的虫蛋,“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走?现在吗?”波比也站了起来,他疑惑地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当然。”谢清珩笑着对波比眨了眨眼,径直走到门口打开了门,随后毫无顾忌地走了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个疑问浮上英曼的心头,英曼一边跟着谢清珩离开一边观察四周,他发现在星舰的许多地方都躺着昏迷不醒的雌虫。
这是被下药了吗?
可是以雌虫强悍的体质帝国境内根本不可能存在能一次性药倒所有雌虫的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些小手段罢了。”谢清珩看出了英曼的疑惑,稍稍解释了一下,“这是我的秘密,还有之前带你们跑到实验室那边,那里其实有很多监控,不过那段时间监控拍下的画面全部被我篡改了。”
“你真的是雄虫吗?”英曼内心震撼,他很清楚谢清珩刚刚说的小手段就算放在军部信息科也没有几只虫能够做到。
“当然,如假包换。”
谢清珩说完英曼也没有再回复,于是,他们三只虫一路都保持着沉默,直到来到了星舰驾驶室。
“我原本以为,驾驶室是很难进的,为什么你能进来的那么轻松?”英曼望着驾驶舱的显示屏,突然感觉一切都顺利地不可思议。
“其实也没什么,如果你是我也一样可以做到。”
当然前提是要有系统,谢清珩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接下来,谢清珩在驾驶室的操作台上手指翻飞,执行着一系列让英曼根本看不懂的操作。
等了几分钟,谢清珩突然停了下来。
“该死,这里竟然还在星舰自爆的最后一步设置了舰长密码,我的积分也用完了。”
“什么密码?什么积分?”英曼走到谢清珩身边,和他一起看向显示屏。
“没什么,就是启动星舰自爆的最后一步需要舰长设定的密码,我之前不知道还有这一步,现在也不清楚密码是多少。”
“舰长是诺兰吗?”英曼抱着手臂,歪了歪脑袋。
“是的。”
“那要不先试一试他的生日?”波比提议道。
“这世上应该不会有一个正常智商的虫用生日作为这么重要装置的密码吧。”谢清珩扶了扶眼镜,一向习惯把问题想复杂的他不相信自己的同事头脑会如此的简单。
但想了一会儿,三虫都对密码毫无头绪,于是,谢清珩也只得试着输入诺兰的出生日期来碰碰运气。
“嘀”一声刺耳的系统警告声响起。
“错了。”谢清珩有些泄气,“不过还有两次机会。”
“谢清珩,我很好奇,如果三次密码都填错了会有什么后果?”英曼手指轻敲着桌面,侧过头注视着谢清珩。
“应该除了无法启动自爆外也没什么严重的后果,但……”谢清珩目光冰冷,“倘若天伽成员被帝国军雌抓捕,我们准备的故事就没用了,我们的秘密也可能暴露。”
不行,这样的结局,我不允许。
英曼思索着,静静地站在原地,许久,英曼冷冽的声音在驾驶室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