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不喜欢这个场合吗?”艾德琳从手包里取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又顺便给瞿麦回了条信息,“舒先生说有一个流程需要我和他一块儿,等那个环节结束我们就离开。你是不是饿了?我这里还有块巧克力。”
接过巧克力的时候,彼得触碰到艾德琳冰凉的可怕的手指,他这才意识到,艾德琳看起来的好状态不过是精致妆容的掩饰。
他拉着艾德琳走到相对隐蔽的一处,,“是不是还有药物反应,你确定不需要止痛药吗?”
艾德琳干脆从彼得手里拿回那颗巧克力,她拆包装的时候,手都在抖,“一点儿也瞒不过你,的确有些不舒服,疼痛倒也能忍,只是提前体验着老眼昏花。现在不用脑震荡,也不用抬头,给我一个黑夜,我就自己能看见满夜繁星了。”
“那我陪你坐一会儿,等到那个劳什子流程结束我们就回去。”彼得拉着她的手,试图让那只手暖和起来。
“你倒不如去给我找杯热水了。”艾德琳轻轻拍了拍彼得的脸颊,她选择巧妙的转移话题,否则让彼得知道自己活动结束后还要跟着瞿麦去作训中心而且不带他,那个场景啊,艾德琳现在可不敢想,她笑着说,“舒先生刚刚还和我说,如果他的兄弟和你们一样就好了,还问我有没有什么经验可以传授。”
“有啊,他变成你一样的就行了,你坐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找杯热水,对了,你想吃小蛋糕吗?”
艾德琳点点头,“不着急。”
会场里的音乐听起来很熟悉,但艾德琳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大约真的是药物反应,艾德琳头一次体验到了大脑空空的如释重负。她想,如果可以让自己的大脑一直处于这样空白的感觉,那么身体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的眼睛是真的有些模糊了,就好像突然变得高度散光。而会场的灯光又是那样的晃眼,就好像要把音乐里的慵懒晃到她的骨头里。她舍不得闭上眼睛,她突然想要贪恋这样洋溢着客套俗气甚至虚伪的轻松。她突然想到自己曾经的梦,梦里,她要去迈阿密。
“在想什么?”舒念安找到了艾德琳,马上他们作为赞助商之一,要致辞并颁奖。
“迈阿密,你去过迈阿密吗?”
“去过,等你有时间休息的时候,去看看那里的白色沙滩,你会喜欢的。”舒念安索性打开手机里的相册,翻找出多年前自己在迈阿密拍摄的照片,看到照片里的舒思和,他感慨,“当时老二在那里读书,过段时间,我就安排他回国。”
艾德琳为了看清照片凑得很近,“白色沙滩吗?”
感觉到周围有人在拍照,舒念安默默地把自己的手机拿回来,“怎么眼睛还不舒服吗?你不是说看了医生的吗?”
“看了医生也不是药到病除,反正也说到这个话了,我最近身体可能有些不太好,你可以理解成水土不服。”艾德琳揉着太阳穴,“对了,你帮我看看彼得,他走开有一会儿了。”
“你也真是乐得当保姆,他过来了。”舒念安看着一手端着水,一手端着放满了小点心盘子朝这里走过来的彼得,“在公司之外,你的事情我尽量不问,你把握好分寸。”
***
虽然只是一小块蛋糕,虽然可以理解成一时冲动,但玛丽安的每一个细胞都写着——后悔,后悔,我很后悔。
陪她来的女伴有些困惑,“玛丽安,怎么了?别再想过去的比赛了,你对自己太苛责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他们今天还要给你颁发奖项呢,这说明你真的很好,真的。”
“诺拉,别这样安慰我。你不知道——算了,你看我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诺拉替玛丽安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头发,“我还没谢谢你带我来这里呢,我很少参加这样的活动,你知道,我爸妈分开后,我爸爸很少让我参加我妈妈公司的活动,你说,他们到底怎么了?如果真的不爱彼此了,为什么又有这么多在意的事情,还偏偏体现在我的身上。我倒是羡慕你们家,你爸妈遇到事情了都只会想着一起解决,不像我爸妈,光顾着指责彼此了。对了,玛丽安,明天我们可以在B市逛逛吗?来了这么久了你又忙着比赛,我还哪里都没去呢。”
诺拉说了什么,玛丽安早就一个字都听不进了。她只是想到了今天还有领奖,领的什么奖也不重要了。她只是突然有一个极为微妙的灵感,然后就产生了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
按照惯例,这种非官方的公益性质的活动,在颁奖的时候往往是一位业内杰出人士和一位赞助商,而提到赞助商,她能记着的,就是舒氏和A.C.集团。
而A.C.集团——
玛丽安的脑海里,全部都是一个人,一个在自己亲眼目睹下突然凭空消失的人,一个很重要却不能轻易提到的人——
这里是华国,艾德琳·陈是华国人,彼得同艾德琳·陈极为亲近。彼得今晚出现在这里,艾德琳·陈,A.C.集团,难道——
会场里的音乐突然切换成另一种风格,工作人员找到玛丽安,让她跟随自己入座。
玛丽安机械的朝诺拉点点头,机械地坐在贴着自己名字的座位上,机械地看着同样跟随工作人员来到前排的,那个似曾相识的人。
是你吗?艾德琳·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