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高节奏工作的一上午,连乔木都无暇去问艾德琳关于她是不是碰巧认识乔伊的事情。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何秘书突然来了行政处,单独叫走了艾德琳,“陈小姐,麻烦出来一下。”
两人并未走远,只是走进了一间单独的会议室,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对不起,我家里有点事情,临时走开几个小时。”回来后的艾德琳匆匆收好包,午饭也顾不上吃便走了。
李延他们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有些担忧。反而是行政部今天安排的培训职工嘟哝了一句,“什么样的家事,都让何秘书来通知了。”
这话声量说得很低,恐怕也只有离得最近的乔木和惠之听到了。他们对视了一眼,默契的决定就当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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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科林的病床前围着恰好来B市看他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姨妈、表姐和表妹。
科林的妈妈拉着他的手,边哭边骂科林的爸爸,“孩子不愿意教书就不愿意教书,家里缺他这么一个教书先生吗?你倒好逼得孩子几年不回家,在外头替什么洋鬼子打工,受着洋鬼子的气。”
虽然不是洋鬼子,但始作俑者艾德琳站在病房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好在急于寻找救星的科林发现了她,“你怎么来了?”
“走错了,我先去看看瑞德博士。”艾德琳决定在接受九双眼睛审视前溜之大吉。
瑞德的病房倒是安静得很,艾德琳连门也来不及敲,进来后就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吓死我了,我刚刚差点被科林全家给吃了。”
“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医生建议我们留院观察几天。而且,是我把他吓着了,我当时在研究BAU的案子。”说到这瑞德更是惭愧,他问艾德琳,“你怎么看待我的工作?”
“希望你们失业,我记得在纽约的时候罗西探员也时常盯着一堆材料发呆,有次我偷偷翻了看,挺吓人的。为什么同样是人,就非要用那样的方式伤害对方?”
艾德琳摇着头,就好像要把那些不好的画面从脑子里甩出去,因此她也没有留意到瑞德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挣扎。
重新整理好头发后,艾德琳翻看着瑞德的检查报告,“还好还好,我一路上都吓坏了。不过你以后得学会放松,别总是无时无刻地处理工作,你看——”
艾德琳指着窗户外边,恰好有一只小麻雀落在窗台上,她说,“罪恶毕竟只是极少数,你不能为了极少数错过了这样平凡的快乐。我和你说,我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搬了一次家。我第一次走新路回去的时候,在一个路口看到成群的麻雀,它们从一棵梧桐树上飞到天空中,转了一圈又落在马路对面另一棵梧桐树上。还有,在搬家之前,我们住在平房里,我奶奶有一天让我猜她手里藏着的是什么,我凑近了看,竟然是只很小的麻雀。她找了一个网笼把小麻雀放在里面给我玩,我想把手伸进去摸摸小麻雀,但它一个劲地躲着我。没多久老麻雀就找来了,它站在我家院子里的那棵葡萄树上,一个劲地叫唤,我就又把小麻雀放了出来。还有那棵葡萄树,你见过葡萄开花吗?很小很小藏在叶子里。有一年啊,一颗葡萄都没有,我爸爸怕我难过,从外面买了几串挂在树上。到了第二年,葡萄又结的太多了,怎么吃也吃不完。后来都掉在地上,我每天扫地来挣零花钱。那个夏天,我可富裕了。”
瑞德看着窗台上的那只小麻雀,他想到了他的第一位“导师”吉迪恩。在一桩案子中,吉迪恩的爱人被残忍地杀害,此后吉迪恩堕入消沉,也离开了BAU,他把自己关在一间林中小屋里研究鸟类。瑞德一直想去探望吉迪恩,但他也知道,吉迪恩并不愿意见他。
瑞德对艾德琳说,“艾德琳,我同父母之间并不亲近。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们的生活。而我的母亲,我不得不把她送进精神病院疗养。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没有考虑过这份工作会给我身边人带来危险。但现在,我不确定是否还能给出同样的答案。”
是否会给身边人带来危险和伤害?
艾德琳和班纳博士各自在某一时间段的“自我放逐”,布鲁斯·韦恩先生人前花花公子的倾力演绎,还有更名改姓搬去阿拉斯加的克拉克,不幸的是,他们似乎都知道这样的答案意味着什么。
窗外的麻雀飞走了,艾德琳对瑞德说,“你最近只喜欢回答一半的问题,我觉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我回答刚刚你问的那个问题,关于我怎么看待你的工作。在另一个世界里,对于我的父母来说,我也应该是失踪人口了。那么我希望,那个世界里有很多个和你一样负责的好探员。哪怕最终找不到我,但我希望他们明白,有人真的在很负责任地努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