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发生这样的事,说出来或许会好很多。”
“…………”章惜时偃旗息鼓,骂战还没开始就被掐灭了。
“不过我不打算只是当你的泄压阀,这件事要真正解决,还得看你的家长。如果你永远都不告诉他们,那么,这事只能像班主任说的一样,你忍到明年高考,然后和聂威分道扬镳。”
“……我想想吧。”章惜时干巴巴地说,有点为自己刚才的表现而不好意思。
“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想清楚的。”方行知说,甚至显得有些温柔。
章惜时沉默良久,突然问:“那你的回答呢?你通电话的人是谁?”
方行知笑了一下,说:“不是这所学校的老师。但是——也不想让你知道。”
章惜时直接躺下翻身不理他了。
方行知带着笑摇摇头,继续看他的资料书。书上的英文和大片数学证明,彷佛把他投进了庞加莱猜想,那是一个抽象、简洁、干净漂亮又纯粹的世界。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精致。
第二天起床,方行知为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加了很多奶和糖,这让他一整天都能保持清醒。
聂威在他身边,懒洋洋地问:“你和那个章惜时,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聂威凑得离他近了些,他闻到一股香水味和脂粉味,不像是男人身上会有的。
“……我让他很痛苦。”方行知说,他觉得这是个好答案。
“你?你那一推就倒的身板?”聂威相当怀疑,甚至嘲笑起他来了,那股脂粉味更浓了。
方行知稍稍偏过头看他,脸上露出浅淡的笑意,自动铅笔在米色的稿纸上点了点。
“不是只有身体上的暴力才会让人觉得痛苦。当然……这点我想你也很懂。”
聂威看着他,咽了一口口水,离他更近了,脂粉味直冲鼻腔。
“方行知,明天周六,跟我出去。”聂威说,完全是下命令的语气。
方行知顿了顿,转了一下笔,似乎在想些什么,然后朝他笑了:“好啊。”
晚上回到寝室,他看到章惜时一脸不悦:“你白天和聂威凑在一起,黏黏乎乎地干什么?”
章惜时刚觉得舍友算个好人,想要和方行知交个朋友,就看到这副光景,让他心里十分窝火。
方行知拿起手机,调试录音和视频功能,确保之后万无一失。
“我问你话呢!”章惜时更不高兴了。
方行知看他一眼:“你被愤怒冲昏头脑了。”
“难道我不该生气吗?你昨天跟我说了那么多话,我还以为……你今天就来这出!”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方行知问。
章惜时平息下来:“你是个好人,就该站在我这边,而不是和聂威混在一起。”
方行知直接就回绝了。
“我想做什么,不需要其他人来指点。”至少,不需要他并不认可的人指点。
两人的谈话不欢而散。
夜晚,方行知仍然没有熄灯,和昨天一样继续学习。英文书翻了一页又一页,章惜时在床上翻煎饼也来来回回许多次。最终,章惜时盯着方行知不为所动的后背,胸中那股如鲠在喉的感觉仍然无法消散。但他实在太困了,最终还是睡着了。
第二天,方行知换了便服,来到学校外和聂威约定好见面的地点。
聂威倚着一辆豪车,站在香樟树树荫下等着他,红发在夏日明明暗暗的光影里很扎眼,整个人有种过曝似的不真实感。见到他来,聂威拍了拍车:“怎么样,没见过吧?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方行知没说什么,只点点头,进了车。他坐在后排,观察着车里的一切,内饰很豪华,有种暴发户般的气质,他前面副驾驶座椅的后背塞着东西,他拉出来一看,是安全套。他没说什么,将这东西放回原位。
“啧,害羞了?”聂威握着方向盘打火,有些混不吝。
方行知坦率回答:“有一点吧。你有驾照吗?无证驾驶是违法的。”考虑到他们应该都还没成年。
“我满18了,有驾照。”聂威说,“果然是好学生啊,一贯遵纪守法。不过,上了我的车后才问,说到底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方行知忽略了对方的贬低,只是问:“你打算去哪里?”
聂威一笑:“好玩的地方。”
当来到地下场所门口时,方行知偷偷打开了录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