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百姓在本该穷乡僻壤的地方开辟了偌大富有的村庄,这里的日息运作井井有条。
常年生活在中原山上,已经无法适应昆仑山的严寒。苏渡棠望着连绵不绝的山路,裹紧了斗篷。
身边一位抱着孩子的年老妇女叫住了苏渡棠,示意她不要继续前往上山。
“孩子,不要再继续向前了。”中年妇女道,“看你的样子是中原人吧,山上的严寒你是受不住的。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吧……”
苏渡棠浅笑道:“我就是这里的人。”
刚刚入秋,但昆仑山下却显出春季之况。桃花开得热烈,衬得花团锦簇生机勃勃。
中年妇女扫了她一眼,表示不相信。“昆仑深山,可在一时间呈现四季变换,风云诡谲。姑娘——听我一句劝,如果实在要去,就不要进入深山之界。”
“那里传说有鬼神出没,是人界的禁地。”
中年妇女的面色极尽担忧。
在她的眼里,苏渡棠看起来只是一位瘦弱的中原女子,与他们这些体脂极高,身材高大常年在严寒之带生活的人有着鲜明的区分。
苏渡棠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只能感谢中年妇女的提醒,而后拜别独自前行。
夜间,昆仑山下的居民会对出入口进行人为的封山。
她不得已只能在山下的乾坤客栈住下,若是可以就顺便采购一些干粮与油茶。
进山的路程对于身怀昆仑之力的昆仑圣女来说并不遥远。
客栈的店小二身着大袄,在柜台前映着火光搓着冻红的双手。闻门上铃铛动静,抬起头来便见苏渡棠风雪朴朴得走进客栈。
“欢迎光临乾坤客栈,你是要住店吗?”
苏渡棠点点头,从袖中掏出一个金元宝。
店小二哎呦喂地喊道:“客官,太多了点。”像是摸到了什么烫手山芋了一般,立刻便将金元宝推了回去,“咱家的上房也只要十二个铜板。”
“啊……”
见眼前女子面露难色,似乎是没有再小的钱币了。
“客官,咱们这里自给自足。金元宝实在用不上哇,我们当家经营这个客栈也是闲着无聊。”店小二解释道,“这里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个人,我们也怕收了钱招待不周了。”
苏渡棠将金元宝推了出去,“没事,我明日一早就离开了,无所谓招待是否周到。”
店小二见她执着,只好捧着宝贝一般将金元宝收下了。“客官,你还需要什么,乾坤客栈一定办到!”
闻此话,她突然来了兴趣,但只能试探地问:“进山只有晚上会封闭的这一条路吗?”
店小二凑近她,捂住了嘴低声道:“当然不是。”
“姑娘你是要进山吗?”
苏渡棠点点头。
店小二瞪大了眼睛,他迅速环顾四周随后道:“进山得有村头的那位老头带着,才能进去啊。”
“你一个人进去,不熟悉这里会迷路的。”他努努嘴,“因为迷路,我们这里可死了不少来探险的中原人。”
店小二遗憾地摇摇头,继续奉劝苏渡棠打消独自进山的念头。
苏渡棠见他态度坚决,只能面露忧伤地道了假话:“我有个生了病的相公,大夫说只有昆仑山的神药千风雪莲才可救治他的病情。所以……”
说着,便要掩面哭泣。
店小二最怕见女子哭泣,仔细打量了一番苏渡棠,见她身着衣服多来自中原布坊,料子上缀有精细绣花,一看便出身不凡。便很快开口将其他上山的路告知了她。
“沿着南边的路向前走,然后绕出这村子,就可以看到专门采药人走的路。”
苏渡棠心里了然,便点点头由着店小二带着她上楼去客房休息去了。
锁上房门,她站在窗边,用指尖抹开水汽,透过镂空的窗花俯瞰着整座村子如今盎然的景象。不禁回想起当年昆仑之战,血色染上了山上万年不化的雪层,空气中四处弥散了硝烟的气息。
于她来说,天下的争端她并不关心。
但现在,她心里的一块空缺却已被一人填补而上。琴宗教会了她洒脱,但没教会她情感,爱又是何物。
严寒地带,常年风雪。窗片的周围已被冻得结结实实,难以推开。屋里点着炉火,暖烘烘的,灼得人昏昏欲睡。
苏渡棠手中升起掌心焰,靠近窗框满满烤着边缘。不消一会儿,便可以将窗片轻松推开。屋外的冷风吹了进来,扰动了炉子里的火苗。
她抚摸探查了一番窗框,确认足够结实后,准备子时就从窗子翻出去,避开人目尽早上山。
一声清脆的叩门声打扰了她愈渐平静的思绪。开门后,店小二笑呵呵地送上来一碗油茶,热气腾腾的,冒着浓重的芝麻香。
苏渡棠谢过店小二,坐在窗边扶着滚烫的碗边小心翼翼地嘬了一口,才得来片刻的暖身之气。
在昆仑深山生活的时候,谢鸣倾总是笑说她的手心如同万年不化的冰块,冰得人心疼,而后就会将她的手紧紧拢在手掌心,捂得热乎再放开。他总说男女授受不亲,却会在雪崩之时将她罩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