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鸣倾道:“别拽我中衣。”
“放松。”
苏渡棠闻此,脸上迅速热了起来。如果有一面镜子,她一定可以看见自己耳根红了一片。
“疼吗?”
苏渡棠道:“不疼。”
掌门似乎对自己的技术十分得满意,便为针附了灵力直贯苏渡棠全身的经脉。
二十八蛊虫将内在经脉啃食残缺,但在谢鸣倾的灵力引导下,昆仑灵力顺着经脉游走不断修补着残损的地方,似要将一切回到最初的模样。
重获来自昆仑之源的灵力,使苏渡棠一时无法适应,瞬间竟有些脱力。
谢鸣倾揽住了她的肩膀,尽量不让她倒下。
昆仑之源吸纳世间天地灵力,虽然本源已经渐有枯萎之象,但仍然在体内汹涌如瀚海。
苏渡棠意识有些涣散,眸底已经失了焦。但她知道谢鸣倾揽着自己,呼出的热气不断得喷在耳根,二人此时的行为与亲密无间一词没有什么差别。
但她实在没有力气了,只能将全身的力量靠在谢鸣倾的胳膊上。茉莉花香源源不断地进入鼻腔,眼皮越来越重。
须臾之后,谢鸣倾拔了针,检查后没有出血与红肿。
见她呼吸匀称,才知已经沉沉睡去了。
谢鸣倾的嘴角不自觉扬起弧度,丢了针脱了鞋便将她打横抱起向着寝卧走去。
苏渡棠的睡相安详,偶有嘤咛。打横抱起来的身体似乎柔若无骨,谢鸣倾想她是不是平日里未好好用膳食。
他好希望世间的时间永远静止在这一刻。
卧榻也铺了绒毛单子,谢鸣倾将她轻放在床上,掖好了被子。
便一步不留的出了极光阁。
入秋的冷声将他立刻吹得清醒,他飞身上了屋檐,却见温凌云也在房顶上。
谢鸣倾对于他的到来似乎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寻常人感受不到,我还能感受不到吗?”温凌云道,“这昆仑之源的灵力真是充沛。”
“你就这么放圣女回去了?”他话里开着玩笑,“她一直留在这里,做你的炉鼎也不……。”
谢鸣倾打断他:“不可能。”
“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琴宗之内也不允许做这些事情。”他的声音降至冰点,极度冷然,“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双修,炉鼎之类的事情。”
温凌云知自己触了掌门的逆鳞,见他不留余地,心里了然。“你就是喜欢苏渡棠。”
“没有这回事。”谢鸣倾却否认了,“当年我将她带下来,完全是承人之托。”
温凌云扬起下巴:“哟,承谁之托?不会是老掌门吧。”
谢鸣倾道:“是。”
温凌云立刻瞪大了瞳孔,凑近到谢鸣倾身旁道:“真的假的啊?”
“他俩有什么关系吗?”
温长老人虽然已经老了,但仍有八卦之心。此时谢鸣倾的一番话勾起了他的熊熊好奇。他对老掌门的为人知之甚少,两个人的交流仅限于在琴宗管理方面的会议。
但谢鸣倾并没有打算告诉他的意思。
温凌云只好无所谓地道:“你现在跟修了无情道一样无聊。”
“我还不如修无情道。”谢鸣倾紧接着道。
风席卷起了地上的黄叶,叶片在风中飘飘荡荡没有定所。温凌云用灵力引了一片质地较硬的叶片,持在手中。
叶片在嘴边一抿,竟吹起了悠扬的旋律,合着秋风带来无限凄寒。
琴宗宗训之一“万物有音”,在此刻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谢鸣倾似乎想到了什么,简单道:“你马上就要给弟子们上课了,以后说话注意点。”
温凌云兴致不高地哦了一声。
轮到谢鸣倾抓话茬,“怎么?去给那狗屁皇帝表演节目才开心对吗?”天下宗门与当朝的关系一直都不好,甚至有些宗门明令说明不收任何皇族血统的师生子弟,究其根本还是为了维护宗门本身的自由性与私有性。不管温凌云对李崇州的滤镜有多厚,都不能打破这个恒定的规则。
黎民百姓身于水深火热,而皇室却兴修供玩乐的射击高塔。自老掌门开始,谢鸣倾便耳濡目染对皇帝带着几分鄙夷之感。
“去年,南方水灾是剑宗和药宗派人去治理的。当时,你和那狗屁皇帝在哪里?”掌门顿了顿,“在大草原比打猎?在凌云台做着无用的祷告?”
“你我都清楚天子朝圣是最无用的行为。”他的话有些怒其不争,少年得道成仙,站在天界的角度看问题几乎是另一个维度。
温凌云闻此话,也径直沉默了。
谢鸣倾见他沉默,自己便飞身跳下屋檐。留下一句话:“我去陪她睡觉了,您老继续吹凉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