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只有方淮,巴结了泠公子这么多年,将方家的脸都丢尽了。朝中议论也是多有讥讽,方淮这么多年在中书不思上进,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趋奉巴结一流之上,方家如何抬得起头。
方老大人一看就知道方淮是干什么去了:“你个无知的蠢东西,中书封笔你还不早些回家里去多陪陪你病重的母亲,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方淮脖子一梗就当做没听见,在宫门里不至于家法处置,大不了回去挨这老东西一顿数落罢了,又不是没挨过打骂,老太爷年纪越发大了,不管事,况且他又不是长在老太爷身边的孙子,长子嫡孙说的好听,可是他父亲早逝,老太爷真正心疼的还是二房一支,对他面上过得去就是。
“二叔说的是,侄儿这就告退。”
“哼!”
焚樱凉丝丝地开口:“方大人,我家公子要在重华台邀大胤皇帝陛下赏雪,您要是得空就带着琴来,皇帝陛下爱听。”
方淮闷头一笑,方家诸人都想在皇帝面前早日露脸,早日能重现当年先祖的官至宰辅、大权在握的荣光,不过这个机会很明显是泠公子给的。
明帝善琴爱琴是天启城中人人皆知的,过去数十年间提拔的重臣中不乏靠着一手好琴而得明帝青睐的,方淮一心扑在落月阁,几年下来还真遇到了机缘。
将离这个人虽然为天下人不齿,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泠公子如今就是明帝心尖尖上一等一的宝贝人,有他引荐方淮的仕途不难有起色。
名声是不好听,但是前程是自己的,别人眼睛都望绿了日后见到他也只能称一句方大人。
方老大人的脸色黑绿黑绿的,在焚樱面前也最终什么也没说。黑着脸,摔了袖子往清德殿去了。
方淮这才跟焚樱道谢:“当年上天启之时得姑娘相助,今日还是得姑娘解围。只是陛下最近真的有空跟泠公子在重华台赏雪么?”
果然是个聪明人呢,焚樱笑了:“随口说的,不过泠公子自然是能让皇帝陛下赏脸的。方大人你当年本是上京科举,都到了春闱,最后方家那些人不想让你科举入仕,才上了折子给了你一个荫官,皇帝不明缘由所以给了恩典,公子的意思还是觉得可惜了。”
方淮摆了摆手,方家故意在他科举的事情上插了一手也是在为他堂弟铺路,他是个没多少用的棋子,现在纠结过去早已于事无补,他此生都不能再考,不如先想想办法把日子过好。
出了宫门方淮就拿着将离给的荷包直奔了将离在天启城中的铺子,掌柜是个西域怪人,长得不错但年纪轻轻都整天阴郁着脸,跟个丧门鬼一样,要不是这铺子里的东西的确是西域难得的珍宝中原少见,这生意早就没法做了。
安月城认识方淮,看见他来了也不说话,只是亲自去柜里去了两个盒子。方淮谢过一看那是最好的紫参,天启城中除了皇宫中的贡品,便再没有哪里能得这样珍品了。
方家大夫人早年丧夫,身体早就熬垮了,到了天启更是气候不适,身子一天比一天坏,方家一大家子人日子本来就紧巴巴的,大夫人的病更是常年要上好的山参滋补将养,可是方家那光景,一月两月碍在大家亲戚一场的情面上到底是要供着的,日子久了哪有这么上心的?
山参的品质越来越差,后来更是只能领到些参须沫子,哪里顶用?要是没有将离,他们母子的日子早不知道怎么过下去了。
“安掌柜,公子说过几日清远侯府里要抬些东西进铺子,你费心安排,不怕人看,就怕看的人少。”
安月城在柜上打着算盘,头都不抬一下:“他又想作什么妖?清远侯府的独苗苗世子折进徐家的案子里了,天启城里多少豪门大户都想往这个泥潭里捞人,可谁也没有这个本事。控弦司直属于皇帝,百年荣宠,将离想在这事上捞一笔也不怕皇帝震怒?”
“清远侯府出手阔绰,何况这也着实不算什么难事。陛下最近对公子是越发的骄纵了。”方淮对于将离的选择一向是不多干预的,将离这个人的心思可不是好猜的,但是将离行事自己心中还是有数的:“我看过徐家的卷宗,清远侯府那个小世子是轻狂了些,但是言语中对陛下还是忠心耿耿多有维护的,所以此事可大可小,控弦司也不是不能放手。”
“随你们的便,我安排好就是。再有三四日就是中原的除夕,以你的官职宫中的宴席肯定没你的份,要是没地方去就带着你母亲来铺子里过年。”
“知道。方家不会这么过分。”
“你堂弟来年不是要参加科举春闱么?一家子在一起难免捧高踩低,你要是不痛快就离他们远点。铺子里什么都有,我是西域人对你们的风俗知道的也不多什么都看着买了些,人多也热闹。”
方淮点点头,收好了紫参便告辞了,安月城盘着账目,心思却早就不在那些数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