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怎么样跟兰大公子无关,我是来看你杀苏传芳的。”谢行歌不想解释太多:“我就在这里看着你,我已经听见马蹄声了,苏传芳再小心,这条路也只有这么长。”
兰溪手中的剑挽起一个漂亮的剑花,只听他朗声道:“苏将军,我乃控弦司执事兰溪,久仰大名了。”
马蹄声与铁甲声混在一起,让人心慌,在一片雪雾中苏传芳的北大营终于到了,苏传芳是老将,他不会干这种孤军奋战的事,他既然亲自来拿人,肯定是前锋后卫布防严整,不会给人可乘之机。他在一众银甲军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高大。
这种风格的将领,谢行歌其实是第一次见,不免又想到了宁渊,宁渊上战场的时候都是那个冲在最前面的人,谢行歌问过他,身为皇子何必这么拼命呢?
宁渊那个时候很冷淡,只说,身后无人,如果自己再不能从尸山血海里拼出点功名来,那真的是要被人踩到泥坑里爬都爬不起来了。
将军百战死,多年的苦楚也不是这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他的宁渊的关系本来就不该交浅言深。
苏传芳是老将,传统,古板,这样的人该是被忠义腌进骨子里的,没想到会有一日通敌。
不过谢行歌仔细看了看,倒是明白了不少,低语一声:“垂垂老矣......可惜了。”
苏传芳的身上有着非常明显的用过辰月香术的痕迹,常年月累,用香术吊着精神,他的眼睛神采奕奕,但是却极不正常,这样的人谢行歌看过太多了,辰月王族到了晚年大多都是迁居神殿,因为神殿里远远不断的香料可以用异术弥补衰老。
本来只是谢行歌的猜测,没想到兰溪却马上明白了,当即面对面讥讽道:“将军,你老成这个样子了还提得动刀么?靠邪门歪道维持体力,你这样的人又怎能堪陛下大用?”
兰溪三言两语就挑拨的苏传芳暴跳如雷,当即暴怒呵斥道:“控弦司什么时候换了你这个号执事?宁渊死了,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能爬出来做执事了!无名之辈!今日你们控弦司的精锐就死在这里吧!”
兰溪却丝毫不惧,回应一声,剑锋一转直指苏传芳的鼻尖:“苏将军,你这样的老东西,十年前就该死在我手里了。让你苟活这么多年是你命好。”
“小子猖狂!受死!”苏传芳老了,他的精力和体力早就不如从前了,他能清晰而明了的感觉到岁月对他的残忍,他少年从军一生戎马,战功赫赫,他的名字也曾名扬漠北,但是却到朝中无人可用之时才有人想起来,才有人重用他。
他原本以为他能等到他的荣光,可是衰老却像鬼魅一样攀附在他的身上,他能感觉一种叫生命力的东西在他的身体缓缓流逝且一去不回。
他忍受不了任何人在他面前戳穿他的衰老,即使他现在看起来须发皆黑,可是他自己却很明白,衰老的可怖,岁月对于他太过残酷。
他恨不得在一瞬间咬死兰溪,但是却在看见兰溪铁面之下,那眼中似笑非笑的笑意时感觉到了一丝的惶恐,这样的眼神,这样视他如无物的眼神,他还在一个人身上看见过......
临川王宁渊。
不,摄政往宁渊已经死了,他不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