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当时谢师兄和乔家一起上门提亲,我答应了就好了……"
范朝云正准备折几只腊梅,听到这话,扭头说:"我还当这谢六没瞧上你呢,冷冰冰的,没成想竟是你把人拒绝,人家正伤心了……"
"当时我哪知道他是真心的呀……"贺春言辩驳。
"一个男子上门求娶,还不算真心?"
当然不是真心。乔家也上门求娶了,那只不过是权宜之计。
"你不知道…,我当时刚被退亲,已经成了笑柄。我以为谢师兄只是为了给我撑撑场面……"
"你说了,你赶紧去石壁那里找他,就说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问他愿不愿意带你私奔。他那样自以为是的君子一定不会私奔的……"
范朝云有理有据:"那你就问他,愿不愿意你成婚后,与你通信……"
贺春言愣住,又听见她说:"君子自然也是不愿意的……"
"接着你就说,两人可以相见的日子越来越少。你问他这两日可否一同游玩…这总会答应的,纵使郎心如铁,也不可能再拒绝你两次之后还是拒绝你。"
兵者,诡道也。贺春言迈着大步子走到对手身边,心中存着范军师的话。一张口便是:"谢师兄,我想私奔。"
谢景初正凝神看着石壁上的一首无名诗,竟然是一首戍边诗。心里正奇怪,这西京城是富贵之地,多是浮华词藻,也不知是哪里的人写下了这两句。恍惚间听见贺春言的声音:"师妹慎言。"
"乔家已向你提了亲,纵然京城里多是流言蜚语,也不能说这种胡话。乔二郎多是要求你这般,这是胡闹,也是他人品有瑕。"
…………
"不是和他,是我……"
第一手棋就下错了,后面满盘溃败。
只是贺春言实在不敢在谢景初面前说,"我想和你私奔"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只能硬生生憋回去。
"不是想私奔,是想要在这里多玩几天。回了京城我母亲一定把我锁在屋子里让我绣嫁妆,我可再不能欣赏这好风光了。谢师兄你就带我多玩几天,几天功夫耽误不了你的功课的……"
贺春言佯装一副可怜样,两只淡眉蹙在一处,耳朵、鼻尖都被冻得通红,看起来很是可怜。
谢景初却注意到她今日的衣服上有一圈白色的绒毛,团在下巴边上。眼睛盯着他,像只被逮住试图求情的小兔子。
"若是你舅舅,倒是可以……"
心满意足的贺春言走到范军师身边,轻轻眨了眨眼。
范朝云:"成了?我就知道按我说的这样做,保准你万无一失……"
贺春言心情美妙,有些得意地开口:"不是,我求他的……"
范朝云摇摇头:"孺子不可教也……"
"我那是上上计策,一时的享乐算得了什么。你得让他抢亲,抢亲,这才是大事……"
已经乐飘了的贺春言满脸喜色,正想着这洛阳城哪家酒楼的书说的好,点心做的香甜。这可是她和谢景初头一次,和心动的谢景初第一次出去游玩呢。还抢亲呢,不会有抢亲那一天的,她和乔二办不了喜事。
谢景初却看着石壁上那首戍边诗越看越眼熟,觉得这字迹有些像那掖门的门楣。心里也是奇怪,这诗虽然落在石壁边角,但也不至于从前朝到了如今。
从老君山上下来,贺春言便拉着范朝云问东问西。西京城哪座酒楼的厨子好,哪里风景好,全都问了七七八八,这才心满意足离去。
又跑去宋云飞那里求他答应。
"我已经把货给交了,今日又上了老君山。马上就年底了,这两日家里必缺人手。更何况,你都定了亲,怎么还能抛头露脸跟着谢六郎一道出去?这东西京的贵人多有来往,万一哪个多嘴多舌的回去嚼舌根子,你娘还不卸我一条腿。"
"哎呦,我的亲舅舅,我又不是什么京城名人,怎么还有人认得出我。出门务必戴着帷帽,您心疼心疼我。若是成亲了,以后哪还有机会出去呢……"
宋云飞无奈:"我可不是信你,我是信那谢六郎。就两日,两日后快马回东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