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寡妇的儿子得到了一个成年人的肯定,眼见得开心极了。小孩子比较容易满足,一句话一颗糖就足够他们高兴半天了。
莫丽苏这个当老师的,对学生也并非都是严厉苛责,有进步的表现好的,她向来也是不吝啬夸奖。
她有时候会得意地想,她教的学生一生当中都不一定碰到有几个比她责任心更强的老师了。可就是这么一个好老师,怎么会被学生报复沦落到如此境地?真是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姐姐,你在哪里叹什么气呢?”张寡妇的小儿子看她坐在那里长吁短叹的,忍不住问出来。
莫丽苏心想,自己就算把心里的苦闷说出来,恐怕这小屁孩也不懂,索性就扯了谎,看着那位虎头虎脑的小朋友说道:“我是在感叹你妈妈……你娘挺辛苦的,年纪轻轻守寡,带着你住这么一处简陋的房子。”
她知道小孩子对穷苦不一定有太深刻的理解,所以就拿房子做比较形象的说明。
不料此言一出,张寡妇的小儿子立刻出言反驳道:“不是的,我之前也住过可大可大的房子呢,房子里面的柱子我都抱不住呢。”他一边说一边伸开自己的小胳膊,在自己面前划了一个大圆,表示自己住过的地方很大。
莫丽苏见他这么比划,心里感叹这小孩子小小年纪就开始虚荣了,但她不打算和一个小朋友计较,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苟活。
她打量一下张寡妇的院子,虽然她把大门儿锁上了,但院子的围墙却不高,而且靠墙的地方还有梯子,搭梯子翻墙可以轻易逃出去。
但莫丽苏不想逃,在张寡妇这里呆了几日,她也想明白了,自己现在若是逃出的话,说不一定真会没了命的。人生地不熟的,还是乡野之地,搞不好跑出去就被野兽吃了。
就算不被野兽吃,她身无分文在外面也活不下去,更何况在张寡妇这里,她也不担心像欧阳诚那样总怀疑他对自己“图谋不轨”,虽然后来证明是自己多想了,可他谁让是男主身份呢?
所以,现在就算张寡妇敞开大门让莫丽苏跑,莫丽苏也不会逃跑了。虽然她现在依旧秉持“远离男主男配保平安”的原则,也得在自己攒够本之后再离开。
如此安分守己地在张寡妇那儿呆了几天,一日张寡妇端来一身鲜红的嫁衣来到莫丽苏面前,道:“两日后便是莫姑娘你的出阁之日了,我也为莫姑娘备了一份儿嫁妆,也算是让莫姑娘你风光出嫁了。”
“嫁妆?”正坐在桌前喝水的莫丽苏,听到张寡妇说这两个字,差点没被水呛到。她不是没有常识的,在古代妾可不存在“嫁”这么一说,只有“纳”,而且也不能穿红衣。
“我不是给那牛大户做妾吗?怎么搞得就像出嫁一样?再说,大姐你救了我就已经够了,再给我送嫁妆,这着实让我有点……受之有愧啊。”莫丽苏果然是怕欠人情的人,不论同性异性,对她好些她就有些坐立不安了。
老实说,这个张寡妇除了在自己刚到这个新场景时,把自己关了柴房一晚上之外,剩下的时日对自己还算不错,但不错归不错,还不至于到令她给自己陪嫁妆的地步吧。
“莫姑娘,老实说,牛大户虽然对外声称自己是纳妾,其实你过去和正妻也差不多,只不过因你来历不明,牛大户怕被街坊四邻嚼舌根,也不敢直接把莫姑娘你娶了。只能先委屈姑娘你当一段时间的妾,等其妻丧期满三年,自然会把姑娘你扶正。至于这嫁妆嘛,姑娘你也不用觉得有愧,这是一位贵人给的,不是我出的。”
这张寡妇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莫丽苏听得是云里雾里,最后她听送她嫁妆的是一个贵人,觉得这是颇为关键的信息,忍不住问张寡妇道:“大姐,这个贵人是男是女,是哪里来的,他为啥要帮我呢?”
后来她才知道,这个张寡妇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莫丽苏头一回见人家就叫人家“大姐”,已经是叫习惯了的,一时也不想改,好在张寡妇并不介意莫丽苏把自己叫老。
“莫姑娘,很多事情忘了反倒是一件幸事儿。那个贵人姑娘也别打听是谁了,嫁到牛大户那儿,安稳过一辈子也算是不错的结局了。”张寡妇一边说一边将那嫁衣展开给莫丽苏看。
莫丽苏没心思看自己将要穿的嫁衣,她揣摩着张寡妇说的话,似乎有什么隐情。看来自己并非是简单的被张寡妇从野地里救回来,她一定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