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坛下猫着的两个“鼠”密切关注着交手的情况和位置的变化,只见五光十色的符咒不断迸出,又在极短的时间内归于平静。
看位置那猎杀者应该踏入了事先布下的陷阱。
用天下营学过的东西对付同窗并不高明,因此几人各自搜罗乾坤袋里的可用之物,依照戢时雨从父亲那里听来的传奇战役,合出一个乱中有序的阵法。
“如果他不按常理,要硬破此阵呢?”当时,戢时雨担忧道。
“说的也是。”齐灯火要过戢时雨乾坤袋里的“黄粱散”,与几道火符和风符组成了联动机括。
“他若强破此阵,仙力势必传导至阵眼,引动阵眼处的火符和风符,火焰倾泻而出,在风的助力下点燃分布在各个地方的其他火符。最关键的是,在风符上撒满这个能使人产生幻觉的‘黄粱散’,他便会误认为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火阵,想尽办法抵挡,也能拖他一会。”
从那人入阵到火光烛天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远早于齐灯火的估计。她凝眸死盯着那个方向,已经有了初步的猜测。说走就跑。
两人趁着“黄粱散”药效尚在,御剑狂奔五里地,与戢时雨在约定处对上了暗号。
“你的两个草环都用了?”齐灯火敏锐地发觉她手腕处的两道绿色都已消失。
“嗯,”戢时雨重重点头,显然心有余悸,“我抵消了第一个猎杀者的罗盘之后,很快江焕然就被吸引过来了,我害怕极了……”
“抵消罗盘是什么意思?”符衔山打岔。
齐灯火对他摇摇头,“时间不多,让她说完。”
“江焕然没有攻击我,但是问我你在哪,我就按计划引他入陷阱。他进去之后我就接着跑了,路上又遇到了猎杀者,我的两次防御都用完了。”戢时雨的语速很快,但思路仍算清晰,“江焕然进去到现在已经一刻钟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不怎么样。”齐灯火面色突变,“他已经追过来了。”
“什么!”戢时雨惊呼道:“火儿,他的目标是你!快跑!”
“我来拦住他!”符衔山握紧手中剑,拉开防御架势。
齐灯火唇角牵起,看着江焕然的身影迅速迫近,当空一剑画下道来,剑气所到飞沙走石。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咱有三个人啊。”她丝毫没有跑的意思,与朋友们并肩而立,眸底精光流转。
此地峰回路转,一面是百丈悬崖,另一面是百丈的山峦。高低错落间,江焕然一步一步自几人面前的台阶走下来,身旁跟着那柄又高又大的重剑。
好在他生得够高,不然真不知道谁才是主人。齐灯火腹诽道。
“够阴。”江焕然的声音低沉,且惜字如金。他那双鹰般犀利的眼睛依次从三人脸上划过,最后回到“幕后主使”身上。
这个评价分量太重,齐灯火即使占着人数优势也捏了把汗。
她先是赔了个笑脸:“对待非常之人,当行非常之法……”不等江焕然有所回应便突然发难——
“请赐教!”
齐灯火话音未落,剑随心动已攻至江焕然身前。
江焕然不屑地轻哼一声,重剑入手格挡。
两柄剑交锋,刹那间剑气激荡四溢,执剑者皆神情一凛,卯足了劲谁都不肯先退。
符衔山反应也不慢,提剑直朝江焕然劈来。
后者见状顺势偏转剑锋,带着十足的力道磕上了他的剑。
符衔山浑身被震得酥麻,咬着牙没有松开握剑的手,还是被他这一剑击退了好几步。
齐灯火也迈步后撤,伸手稳住符衔山的重心。
戢时雨看势不好,赶忙扔出了张“土山符”,才稍稍阻挡了江焕然继续攻击的步伐,接下来的几张“执火符”不是被他出剑消灭便是轻松躲过。
“主动把牌给我,省事。”江焕然终是被“挠痒”般的进攻耗尽了耐心,向齐灯火下了最后通牒。
“绝无可能!”平日用来藏拙的平和褪尽,齐灯火声音冷冽,眼中只剩锋芒。
那人终是出了剑。
仅一剑,就扑息了烈火,也凉透了齐灯火的心。
他在“黄粱散”的作用下抡剑劈砍,使出了移山倒海般的一招,掀起的气浪震得齐灯火只能抱紧栖身的树杈。
“这……这是……”符衔山已不知自己该惊还是该惧。
“六合剑,”齐灯火已经带上了无可奈何的笑意,“是江焕然。”
天下营剑修学员中公认的第一名,撷缨会上败在陈归望手下。
“我们俩联手的话……能打败他吗?”符衔山声音完全没有底气。
“对半开。”齐灯火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试试看?”符衔山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
“万一还有其他猎杀者呢?”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还有一个碧云境的猎杀者蛰伏在附近,两人无论如何也没有胜算。
“……跑?”
最终,只剩下一条路。
“走,先去找时雨!”此时的齐灯火无法可想、无人可依,反横生了一腔孤勇。
她干脆地召出式微剑在符衔山眼前晃了晃,咧着嘴问他:“看我的祖传大宝剑,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