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看看……有没有压到脖子?”简秋宁半躺在地,掌声、报幕声、自由操音乐声,还有王导、罗子晴以及陈松涛谭胜男宁士轩等人的喊叫慰问等各种嘈杂声都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离她远去。黎宾的声音紧张地传来:“按我经验看应该是还好,但刚刚那一下实在太危险了,头都磕地上了,最好能拍个片看看才保险。对了,秋宁你脚踝这边有没有什么异样感觉?年初受过伤,毕竟还是要当心点。”
“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队医刚做了初步的探查,王远洲便着急地蹲下来,问了这么一句之后却是顾自摇了摇头,又温言道:“要不要退赛,你自己做主就好。”
如果是以前,肯定是急得心里滴血,不管三七二十一也要替秋宁做主退赛,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可到现在这个时候,王远洲觉得自己大概也是“看开”了,反正也就是最后的几场,她要想比就比呗,想不比就不比。秋宁小时候的性格,就是这样最无拘无束的,她想要做的事情没有不想方设法去做到的,她不愿意的事情也绝没人能摁着她的脑袋做成,和罗焕修那个温良性子截然相反,现在却变得比那小子还要忍辱负重了。虽说明年就是奥运会,这个时候退役怎么想都很可惜,但又有什么关系呢?怎么都行,只要秋宁自己能开心顺意一点就好。虽然王远洲也明白她终究是喜欢体操的,离开不可能没有遗憾,这决定纵然干脆却不能称作求仁得仁,然而跳出这如今已被搅合得乌烟瘴气的狗屁地方,到底还是有更广阔的新天地等着她,可以活得更加快意轻松一些的吧。
“我……我觉得头有点晕。”
王远洲带着气这样想着,心里其实早认定了秋宁是不可能同意退赛的,却没料到她竟轻声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不由得悚然而惊,再看她半躺在地上半闭着眼睛神色憔悴的模样,更是激得整个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一把扯住黎宾叫道:“黎队医快来看看?秋宁说头晕,不会真影响到了吧?”
“不行,头脑颈椎什么的伤拖不得,那得叫场地里医护人员抬个担架来……”宁士轩这会儿倒是急得不得了,三步并作两步就飞跑出去,一脚踢在地上搁的短木条上差点一头栽倒。若是平日里,王远洲怎么也要在心里暗暗嘲讽一句的,这时候却是完全都顾不得了。
一群人轰然忙乱起来,就连陈松涛也得过去帮把手。谭胜男的大嗓门更是里里外外焦急地响着,其实不难能看出来,尽管之前因为一些事情生了芥蒂,但谭导对秋宁姐还是挺关心的。罗子晴独自坐在一排长椅子的正中间,暂列第一的人倒是短暂被冷落了下来。
她也不在意,仍然得体地对着四面八方朝脸上怼过来的镜头挥手、微笑。
黎队医可能是离赛台站得远所以没看清,而王导是关心则乱。别人不知道,罗子晴刚才反正看得很清楚,秋宁姐那一摔固然惨烈,脖子和脑袋却没有着地,她及时伸手护住了头脸,卸去来势轻轻巧巧地往侧边滚了出去,当时罗子晴甚至还在感叹,这敏捷的反应速度,就是真正的天纵英才,是她永远都学不来的。
所以秋宁姐是不想再继续这场已经没有夺金机会的比赛了吧?不过这和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个人全能银牌,对她这个“三连冠”而言或许可以说是耻辱,可对其它任何人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荣誉。罗子晴缓缓脱下长裤搭在旁边的椅背上,开始活动脚腕。
下一轮第一个就要上场比自由操,而她,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