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点头如捣蒜,“大人请问。”
箫闲斟酌了两秒,问:“你叫什么?”
“东、东子。”那人有点懵,他本以为箫闲会问是谁派他来的,或是罪证在何处,谁曾想只是问了个名字。
箫闲高深莫测扫了他一眼,敛下神情又问:“你家大人遇害时,你在何处?又为何会在暗道里?”
东子犹豫了下,咬牙回答:“那日您前脚进了别院,后脚我家大人就让我躲进暗道里,说……说是怕薛相灭口,给自己留个后手。”
闻言,云霭深深看了箫闲一眼,庄岩之死,果然是薛相灭口。
“行,算你识相,说的都是实话。”箫闲声色未动,仿佛事不关己,“你家大人所行之事,我与薛相早已知晓,如今庄岩已死,你猜薛相会不会放过你?”
东子顿时慌了神,“这……大人,那份罪证小的一字未看,现也不在小的手中,我、我不想死,大人饶命!”
箫闲面色微凝,“怎么会不在你这?”
“大人死的那日有人找到我,说、说——”
话还未说出口,他忽然瞪大眼睛,脸色涨红,痛苦地捂着脖颈,面容因痛楚扭曲狰狞,唇色呈暗紫,几息就断了气。
事发突然,箫闲被吓了一跳,神色有一瞬慌乱,“这、这是怎么回事?”
“显而易见。”云霭低笑一声,扣着银刀的手骤然收紧,“有人不想让我知道罪证下落,当着我的面杀人灭口。”
当面?谁?
箫闲强行按下心里的慌张,维持镇静,“你是在说我?”
“你说呢?”云霭扔下东子的尸体,撩了袍摆在他身前蹲下,“这里除了你我,还有其他人吗?”
“不是我,我也在找这份罪证,为什么杀要他?”箫闲抿了一下唇,他能感觉到,云霭是真动了杀心,并不是试探……
“箫闲,本侯给过你机会。”
箫闲喉咙滚了滚,先下手为强抓住那枚银刀,“我若想杀人灭口,根本不会让他把前面那些对我不利的话说完,何须等到现在。”
说完,他便闭上嘴,一声不吭又倔强地盯着云霭。
那神情仿佛在说,你看我这清澈的眼神像是会说谎的人吗?
云霭静了一瞬,他眼睛虽然看不见,但却能从落在身上的视线中感受到……嗯,一种清澈的愚蠢。
他顺势抓住箫闲的手腕,“那箫大人以为是何人所为?”
不知为什么,他明知道箫闲不可信,却还是信了。
说实话,我怀疑是你。
箫闲心里嘀咕着,但这话肯定不能说出来,沉思了片刻道,“会不会是有人刻意想要挑起云薛两党的争斗?”
云霭冷嗤了一句,“两党之争何时停过?”
也是。
“这不一样。”箫闲眼睫轻轻颤了颤,语气认真,“两党之间虽然暗斗不止,但从未在明面上杀过对方的人,侯爷若今天真杀了我,那性质就变了。”
面前的人沉默了良久,忽然开口,“松手。”
“嗯?”箫闲愣了两秒,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痛,“嘶……好疼,我也真够惨的,先是肩膀挨了一刀,昨夜又伤了手,这还没好呢,又来一下。”
又死里逃生一次,他现在急需平复受伤的心灵!
云霭松开手腕收回银刀,欲言又止了半晌,最终还是问出口,“你平时杀人都是这么不要命的吗?”
箫闲正忍着恐惧搜东子的身,没听清,“你说什么?”
两人的‘视线’对上。
云霭忽然就不想问了,“没什么。”
“侯爷,话说一半是容易被打的。”箫闲一脸‘你有事吗’的表情,又埋头去忙,说到这,他微妙地顿了一下,“呃……不过应该没人能打得过你。”
云霭容貌出众,若只看脸,很容易忽略他的身份,他是定远侯,那个连破闵国十六城,用兵如神战无不胜的定远侯。
但这样一个人,原主究竟是用什么办法弄瞎了他的眼睛?
箫闲沉思着,手边忽然碰到了什么,忙抽回手。
那是一枚铜符。
样式与昭国用来证明官员身份的‘鹿符’相似,只是上面铸的不是官职,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纹样。
箫闲来回翻看了几遍,转头递给云霭,“侯爷可见过这个?”
熟悉的温热触及掌心又抽离,只留下一点凉意。
云霭似是叹了口气,细细摸索着铜符,只是当摸索到纹路的时候,他的手倏然停了下来。
这个纹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