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没被抓过去?”
他承认,他看到已经洗漱完毕,惬意地坐在椅子上看书的维尔德有些不平衡了。明明两个人都是编外人员,怎么就只有自己这么劳心劳力。
经过了几个月的相处,他也算了解了一些自己这位室友,虽然初次见面的时候看着不近人情,实际熟悉了之后就会发现对方挺好说话的,自己学习的时候吃东西对方也没说什么。现在也能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我?”
像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维尔德愣了愣,指了指自己。
看着被指着的那张完美无瑕的脸,诺卡觉得自己问得问题有点蠢。要是这张脸出现在公会大厅的窗口,大概能直接引起暴动,那些冒险者大概会争抢这个排队的机会。
想了想长了这么一张脸生活会有多不方便,起码走在路上被人表白的次数不会太少,他忽然觉得长得平凡一些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也不容易。”他带着几分同情拍了拍维尔德的肩膀,“长成这样很辛苦吧。”
维尔德反应了一会儿才理清这跳脱对话的逻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发现诺卡有时候总是能通过错误的推论得出相对正确的结果。
就像是某种野性的直觉。
虽然他没被抓去当办事员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长相,但肯定不是对方所想的原因。作为曾经被教廷追捕的前通缉犯,他的这幅长相大概已经传遍了大陆各处,虽然自己这几个月都住在冒险者公会里不算什么秘密,但要是自己坐在大厅的窗口里接待,大概没几个人敢踏进公会大厅了,想来就算是帕尔默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看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他想自己或许应该找个时间和对方讲解一下关于深渊,以及自己身上的那些罪名。
“是啊。”他笑着说,“卡琳女士不愿意我待在窗口里。”
诺卡是在一阵推搡之中醒来的。
看着窗外仍在咆哮的风和雨,以及阴沉压抑的黑暗,诺卡打了个哈欠,问到:“早上了吗?我好像没听见钟响。”
“帕尔默会长正在组织撤离。今年的雨势很不寻常,排水系统已经超过负荷无法运转了。现在外面水已经没到膝盖了,你也快收拾好下来吧。”
用自己还没睡醒的脑袋反应了几秒,诺卡才明白维尔德说了什么。他立刻冲到窗边,就看着楼底宽阔的街道已经变成了水泽,水面上还漂浮着被冲出的家具。
本身自己也没什么贵重物品,他把自己穿戴整齐后就跟着维尔德下了楼。
白天还十分热闹的大厅此刻都浸泡在水里,显得十分凄凉,涌入室内的水不断击打在楼梯和墙壁上,卷起一阵阵浪花。就像是梦中的繁华不过都是泡影,而此刻梦醒了。
见所有人都到齐了,帕尔默也没有废话,让几名法师用木板和泥土拼接出几艘小船,以便众人能够离开。
冰冷的雨水击打在身上竟有几分生疼,呼啸的风裹挟着雨顺着缝隙钻入衣领之内,狞笑着带走一部分体温。诺卡坐在船上看着远处隆隆作响的云层,紫色的电弧在边缘跳跃,印出这遮蔽天日的阴云。
那就像是居于天上的城,蔑视着大地上的一切。粗壮的雷电不断从它底端落下,像是要击碎万物一般在空中画出道道裂痕,留下一瞬的白昼,以及更深的黑暗。
这一路上他们还遇到了其他人,所有人在这场雨中都是狼狈的样子。他们靠着魔力驱动的船来到镇口,拾级而上,躲避着这份来自于世界的愤怒。
众人站立在岩壁边缘,望着森林的方向。即使隔了一整个镇子的距离,他们依旧能够感受到那份骇人的威势。
帕尔默神色难看地盯着浸泡在水中的节夏镇,以及从森林的方向涌来的魔力流。
这股魔力流他再熟悉不过了,每年鸮语森林狂乱的魔力并非凭空消失,这股携带着雨水的魔力流就是它倾泻的方式。
然而他从未见过这股魔力流如此狂乱,如此庞大,虽然魔力基本被防御法阵所消弭,然而如同山洪般涌来的雨水直接灌进了节夏镇之中。
这远远不正常。
帕尔默在心里想着,他想到了这十几年来春日减少的雨水,森林里必然发生了什么造成了这种改变。
虽然现在庞大的魔力流带来了严重的灾难,但同样能够作为指引让人找到问题出现的地方,否则在这广阔无迹的森林之中,想要找到异常无异于大海捞针。
公会本身还要调节各个势力,安抚没有力量的普通人,能够来做这件事情的人也只有——
“诺卡·冯·亚当斯,鲁纳·鲁米勒·马勒忒柏·乌尼弗仑拉·希里乌斯·维尔德。我以冒险者公会驻节夏镇分会长的身份委托你们,前往森林之中,查明这场暴雨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