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倾雪觉得今天祁斯年跟疯了一样。
她呼吸微微凌乱,但又不得不克制住,避免让祁野发现异常。
又得抽空想一个让祁斯年不会疯得彻底的回答,她结结巴巴地说着,“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今天来帮我一个小忙。你们两个之间有些误会,其实你们,你们……都挺好的,如果好好相处一定……”
阮倾雪大概没注意到,她一口气夸了两个男人,祁野气息重了几分。
祁斯年也不接受她这个说辞,“我应该不会有空和他好好相处。”
阮倾雪语塞。
她隐约觉得祁斯年今天完全不遮掩。
哪怕是被人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都不在乎。
或者是,他就是想让人知道,他这个在她眼里无法公之于世的前男友身份。
阮倾雪又挣动了下被他禁锢住的手。
祁斯年却抓紧又问,“那你跟他在米兰相处得好吗?”
阮倾雪说不出话来。
祁野适时开口,“祁斯年,别过分。”
阮倾雪稍稍松了一口气。
祁斯年若无其事道,“我就是好奇,今天那个人怎么把倾雪哄得一直在说他好话。”
阮倾雪松懈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她没忘记,祁野刚刚还因为林琰在生气。
阮倾雪顿时觉得前后人都散发着危险气息,“我哪里有一直说他好话。”
祁野沉默片刻,跳过了这个话题,反而说着,“米兰,倾雪一直跟我在一起,他们之间的来往不多。”
“算下来,还不如我跟她来往多,是不是?”
表面上是在帮她解围,但祁野话里有些呼之欲出的隐晦含义和占有欲,听得阮倾雪心如擂鼓。
偏偏她手还被祁斯年抓着,又不得不承认她跟他叔叔来往更多,“是。”
祁斯年顺着祁野的话说,“既然九叔放心,那我也就放心。”
祁斯年的话并不真心。
刚巧,祁野也不是真的放心。
所以这对话听起来危机四伏,含义重重。
这车内大概是人多,以至于阮倾雪这会儿有些缺氧。
车开到祁公馆,她才如释重负。
晚上十点钟,祁公馆客厅里没怎么有人,祁斯年喊了两声“姑姑”,没有回应,才转头道,“姑姑应该是在房间看明天要选的衣服,我带你一起过去,跟姑姑打声招呼。”
阮倾雪觉得理所应当,正要跟过去,听见身后祁野出声叫祁斯年,“这么晚了,你姑姑应该睡了。”
“要是睡了,我们再回来。”祁斯年把问题抛给阮倾雪,“你觉得呢?”
“我去看看。”
这是她的选择,祁野没有当众反驳质疑她的决定,即便他知道他们单独离开,多半会发生一些,能让他失控的事情。
祁野安静地看着他们离开,眸光沉得厉害。
长久地压抑濒临爆发,是在车上,他察觉到这对旧情人十指交握时开始。
人都是贪心的,当初知道他们在一起时,他能克制隐忍,等她分手,等她看向他时再暴露自己恶劣的心思。
可拥有过后,只是知道他们的小动作,只是碰了下手。
祁野心底爆发出的不安就已经要侵蚀他的理智。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份还不如祁斯年,有个前男友的名号,他连个虚名都没有。
阮倾雪上了楼,走了一段,发现方向不对,“姑姑的房间不是在那边吗?”
祁斯年这才停下脚步。
这一片走廊没有开灯,也没有人住,就显得格外昏暗。
阮倾雪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心悸,“姑姑真的叫我来了吗?”
祁斯年有片刻的停顿。
阮倾雪见他不回答,心里也有了数,“你不说话,那我走了。”
说完转身。
祁斯年叫住她,“你喜欢他?”
阮倾雪停下,“你说的是谁?”
祁斯年听着她的回答,“或许还有别人?”
阮倾雪屏气,脑海中竟然鬼使神差地闪过祁野的脸,她立马道,“没有。”
“那我呢?”
这对话断断续续,但大概只有当事人才听得懂其中含义。
祁斯年朝着她走近,“为什么我们不能再试试?”
阮倾雪现在想来,自己的确没给过他机会,但现在他们的关系,已经不可能再有机会了。
祁野介入得太快,快到搅乱她所有的节奏和计划。
和九叔有关系已经是她这二十几年规规矩矩的人生中,最出格的事情。
她无法接受,和祁野不清不楚的时候,再和他侄子暧昧不清,“或许你可以看看别人,也不一定是我。”
“一定是你。”
阮倾雪看向他。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祁斯年停顿许久,只有一句,“我只想是你。”
“你想的事情远比我当初想的要长远,我更愿意活在当下,做任何事情都是当下开心就好,没有想过该怎么维系我们的感情,也没为我们的未来做过任何努力。这段关系,是我一直在消耗你,以后不会了。”
“该处理干净的关系我已经处理好。”
“公司的事我在慢慢接手,我在跟九叔学,我知道你担心我爸妈不同意,等我能控制局面,这祁家我能拿到的,都是你的。”
“但你总要给我一次机会。”
阮倾雪觉得这些来得太晚了,有的时候时机真的很重要。
如果几个月前,他们把事情说到这个程度或许局面不会这么复杂。
但没有那么多如果,已经过去了。
或许他们就是没有缘分。
阮倾雪后退两步,“可我已经不想再试了。”
她掉头就走。
身后传来又急又快的脚步声。
不等阮倾雪离开,从背后拉住她,他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想过你拒绝我的原因。”
“一种是你依然觉得我们没有希望。”
“一种是,你心里已经有别人了。”
阮倾雪微怔,她想甩开祁斯年的手,更多的是怕他追问,“你放开。”
祁斯年并没有松手,“你告诉我,是哪一种。”
阮倾雪平复着心绪,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哪一种你愿意放手?”
祁斯年看着她,好像哪一种都不能。
他不甘心。
他到现在也无法理解,他们结束得太快。
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一直拖拽干扰着他们。
等到他们出现矛盾时,立刻趁虚而入,抢占他的位置,让他再也无法入局。
他承认自己的不称职,但连磨合都没有直接出局,这对他不公平。
不只是阮倾雪的六年,那也是他的六年。
楼梯口突然传来楚萍的声音。
阮倾雪挣脱开,没再说什么,径直下楼。
路上碰见楚萍,阮倾雪勉强打了声招呼,就匆忙赶回自己的房间。
楚萍目送阮倾雪下楼,抬头看向祁斯年站在走廊,顿时眉头紧锁。
阮倾雪回房间,刚关门开灯,却径直看到她的房间里,祁野双腿交叠靠坐在她的沙发上!
阮倾雪吓了一跳,脊背紧贴门板,发出“哐当”一声。
祁野手里拿了一杯冰水,但看起来不是喝的,“回来了。”
他大手覆盖在杯子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探进杯子轻搅,自带掌控感。冰块震荡,和他眸光一样忽明忽暗,“和前任聊得怎么样?”
“想复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