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还好,突然间小腿处的伤口就开始疼起来了,随着走动不断与布料摩擦,连带他走路都不敢太用力。
宋渔往前跳了几步,停下来等陆思渊,回头就看到他一瘸一拐的模样。
她心下一软,又蹦回他面前:“你都这样了还嘴硬,书包给我吧……”
陆思渊微微侧身。
宋渔伸过去的手扑了个空。
“哎?”
陆思渊单手握住她的上臂,半扶半拉:“没事,我拎就行,走吧。”
有人搭把手蹦跶起来能省不少力气,宋渔一边向前,一边忍不住念叨:“你说你,小小年纪怎么跟我爸一样固执,生病就要积极看医生,小病拖成大病怎么办?”
她念叨半天,却没听到任何回应,于是突然停住,转头看向对方。
陆思渊眼眸微垂,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其中情绪。
“陆思渊,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闻言,陆思渊恍然回神:“嗯,我在听。”
宋渔抿了抿唇,满脸无奈。
……
医生都快准备下班了,看到去而复返的两个小年轻,奇怪地问:“片子出来了?他们今天动作还挺快的。”
“不是。”宋渔把陆思渊往前推了一下,说:“这回是给他看。”
医生上下打量他几眼:“嗯,小伙子怎么了?”
不待陆思渊说话,宋渔直接抢先一步开口:“他腿被礁石划伤了,好几道伤口,流了很多血。”
说完,她还不忘吐槽:“我说他让看医生,他还不肯。”
明明是嫌弃的语气,听起来却透着股格外熟稔的感觉。
医生笑了笑,指着陆思渊说:“来,把裤子挽起来我看一眼。”
陆思渊下意识看向宋渔,结果反被瞪了。
他默默弯腰,一点一点拎起裤腿,伤口也随之逐渐暴露在空气中,与此相比,宋渔刚才只是窥见冰山一角而已。
斑驳狰狞,血迹模糊。
宋渔倒吸一口冷气。
医生见惯了大场面,看到后连眼睛都没眨,迅速做出判断:“伤口不算太深,不用缝针。”
陆思渊松开手,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我给你开个单子,你去窗口取药,然后拿到处置室处理一下。”医生坐会电脑前,一边打字,一边说:“为了防止感染,最后还是打针破伤风,我一起给你开了。”
陆思渊愣了一下,又迅速恢复正常:“好。”
有了专业人士当靠山,宋渔突然变得非常硬气,下巴一抬,眯眼睨他,重重地“哼”了声。
……
交钱,拿药,再转战处置室。
伤口周边的血迹都快凝固了,护士只能用镊子夹着棉球一点一点清理。
尽管陆思渊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还是疼得打了个哆嗦。
他什么都没说,倒是宋渔先坐不住了,小声请求:“姐姐,麻烦您轻点好不好?”
早在两人进门的时候,护士就在心里有了个大概的评判。
书包,稚气未脱的脸,还有交上来的单子上标出的年龄,明显是一堆年轻的小情侣。
她看了宋渔一眼,笑着打趣道:“怎么?心疼啦?”
宋渔听懂了这揶揄的语气背后隐含的深意,知道护士是误会了他们的关系,连连摆手:“哎,不是不是,我们就是朋友,同桌…对!同桌!”
可惜她还不知道自己此刻顶着一张红透的脸,语无伦次的样子,看起来有多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护士只是笑了笑,没再多说。
等陆思渊处理完伤口,宋渔的片子也出来了,两人再度折返回去找医生。
所幸她没伤到骨头,但以现在的状态来看,她再想到处溜达是不可能了。
太阳彻底呈现颓势,遥遥坠在天边,兵荒马乱的一下午最终以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出医院大门画上句号。
场面实在有些狼狈。
陆思渊右边裤腿挽在膝盖位置,小腿上缠着白色绷带,宋渔左脚脚踝肿得像馒头,完全不敢落地,只能靠单腿蹦跶。
他原本说要背她的,可她死活不同意。
夕阳笼在两人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无限长。
宋渔蹦着蹦着,突然轻笑出声。
陆思渊垂眸看她,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宋渔却越笑越厉害,眼角甚至隐约有泪花在闪。
“陆思渊,我…我们刚好…刚好能凑成一对哎!”她断断续续地说。
心脏蓦地漏了半拍,陆思渊滚了滚喉结,声音微哑:“你说什么?”
他大约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可又忍不住会多想。
“就是……”
宋渔深呼吸几次,勉强稳住声线,然后指指他的腿,又指了指自己:“你看,你受伤的是右腿,我是左腿。”
她猛然抬头,眼睛亮得出奇:“刚好能凑成一双好腿。”
迎上她充满期待的目光,陆思渊沉默两秒,淡淡开口:“哦,好像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