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快说,我很忙。”
“你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定了你喜欢的餐厅,是奸是盗,来看看不就知道了。”他甚至没有否认,而是摆出说服我的条件。
天芮的年龄比我小,我之前把他当弟弟看,这家伙就真以为自己是弟弟,小孩子撒娇卖萌耍赖皮那一套简直是毫不犹豫,哨兵那骨子傲气也是信手拈来。我大概猜到他想请我吃饭的理由,虽然想让他就怀着愧疚过一辈子,但可怜小鸟也是被蒙在鼓里的,罪不至此。
“时间?”
对面沉默了几秒,可能是没想到我答应得如此迅速,那句“你答应了”问得惊喜又胆怯,压住内心欢喜报了时间后,再三强调地点生怕我走错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那现在距离和天芮吃饭的时间还有四小时,该去哪里打发时间呢?
我第一次来中塔时被他的繁荣震惊了。占地面积最大综合性又第一的年轻新塔,从头到脚都是新的,有很多东塔没有的城市霓虹,新奇事物。
那个时候我看到什么招牌都要进去逛逛,看到什么摊子都要去尝尝,公园的每条路都被我走了一遍,像在更新我的游戏地图一样,处处需要探索,而我又是个全收集玩家。
可进度条达到100%时,我对中塔失去了兴趣。
他更是繁荣,繁荣得只有繁荣。来来往往的人从不为他人驻留脚步,邻里之间各扫自己屋前雪。开放包容的环境提供了无限的自由,也滋生了难以预测的冷眼与暗流。
塔里的人只管麻痹自己,得过且过,为了生活被迫往上爬,踩着别人的头,掐着别人的脖子,跨过别人的尸体,往上爬。
我又有什么资格批判他们,我也是这群行尸走肉的一员,和他们比起来,我已经占尽了优势。又想起在西北小镇的那段时间,虽然物质水平没有这边好,至少人都很纯朴,且十分有活力,无丝竹乱耳,无案牍劳形。
不会被这沉重的社会环境压得喘不过气,可以卸下所有身份和责任,做一缕天地间无拘无束的风。
沉思中有人轻轻拍了我的肩膀,把我从思考与回忆中猛地拉回现实,转头一看,正巧对上对方江户紫的眼眸。
是执徐。
“你怎么在这?”
“我是个哨兵,出现在净化室茶水间门口很奇怪吗?倒是你,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我看你站好一会了。”
我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说:“我要是说我在想该去哪里玩,你信吗。”
执徐倒是一点都不意外我的答案,顺着我的话说:“信,毕竟去哪里玩也是人生哲学问题之一。”
我摆摆手,坐到茶水间的椅子上,有些郁闷:“中塔都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了,好无聊,好无趣。”
他也跟过来坐在我身边,视线落在远处,淡淡道:“或许是因为没有有趣的人陪你一同游玩。”
我转头眯眼看他,坏心眼唰得一声闪了出来,身子微微朝他倾斜,语气变得狎昵起来:“那你呢?你是有趣的人吗?”
执徐柔和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他往下瞥了些,也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砰得一下红了脸,呢喃了什么,难堪地转过头去,只留给我一个通红的耳背。
还是这么不禁撩拨。
“哈哈哈哈哈不逗你了。”我直起腰靠在墙上,“不过你昨天才刚刚疏导过,为什么今天又来,你的精神流没这么容易紊乱啊,还是说我遗漏了什么。”
“……你疏导的很好,没有遗漏。”执徐脸上的绯红还没消退,就是不敢看我,匆匆对视又忙忙转走。
“那你…”
他打断了我的话。
“如果你没事干的话,可以陪我去训练室吗?”执徐有些难堪地开口,见我没有回应又补上了一句,“如果你忙的话就不打扰你了。”
我看了一眼茶水间的时钟。
“我还有三个小时半,你觉得够吗?”
执徐看着我,红晕衬得他像微醺一样,微微点头应声道:“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