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敦丰怡用手中的马鞭一指谢峰,道:“没错,我就是齐国公世子。你不过是小小的秀才,见到我竟然不行礼吗?”
他这样蛮横,谢峰便不愿意在恪守礼仪了。若是一再退让,对方反而会觉得自己软弱可欺。
想到这里,谢峰不紧不慢地道:“世子大人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应该也知晓,这次入京,女帝怜我伤势严重,在明园召见我时,许我在伤愈前都可以不用跪拜。”
抬出端弘女帝来,丘敦丰怡的脸色果然难看了一些。谢峰仍然不放过他,继续道:“昨日我去贵府拜访,国公大人礼贤下士,邀我同坐一个时辰。原来世子大人竟比国公大人还要讲究礼节。”
这一番话可就更重了。
如果连作为父亲的齐国公都没有强硬要求谢峰行礼的话,那么丘敦丰怡方才的所言所行,就太不合礼数了。
谢峰不知道的是,他这番话中还戳到了丘敦丰怡另一个痛点。
因为齐国公不喜这个儿子,反而培养族中如丘敦雨这样的晚辈。所以每当丘敦丰怡听到别人提到自己和父亲处理同一件事情的不同做法时,他就会生出怒气。
此时听到自己根本瞧不上的谢峰,说出这样的话来。丘敦丰怡勃然大怒,手中的鞭子就朝着谢峰马车上的马匹挥去。
此处正在帝京的大道之上,若是驾车之马受惊,恐怕两旁的店铺都会被殃及。
仆兰翰哪里容得他这样放肆,伸手就要拔剑。谁知他还没有摸到剑柄,一道金光从马车中闪出,生生架住了丘敦丰怡的马鞭。
仆兰翰定睛看去,却是车中的谢峰,不知从哪里也掏出了一柄马鞭。阻止了丘敦丰怡的动作。
谢峰手中的马鞭不知由何物而制成,在月光下竟然发出金色的光芒。
谢峰的眼睛比这光芒更亮。他紧紧盯着丘敦丰怡,道:“在下不过入京两日,倒不知哪里得罪了世子?”
丘敦丰怡正在暗暗吃惊,他听说谢森的儿子如今常年在秀水读书。和繁华的帝京比起来,秀水是何等的穷乡僻壤。丘敦怡丰以为谢峰不过是贪图安逸,所以才会避居乡间。
至于谢峰在战场上所立的功劳,那肯定是谢森为了给儿子在女帝面前博取一点赏赐,所以才安排的一场戏罢了。而且谢峰的演技太过拙劣,或者说能力太差,竟然在北卢城门前被人射伤。
这桩桩件件足以让丘敦丰怡觉得谢峰是个草包了。而他自己现在却是统领卫士,能够行抓捕职权的武将。那给谢峰一点颜色瞧瞧,岂不是易如反掌?
可是方才一交手,丘敦丰怡就顿感不妙。来自马鞭上的力量,雄厚而迅捷,若不是他方才力沉丹田,恐怕自己手中的马鞭就被击飞了。
而谢峰明明比他还小两三岁,竟然已经有了如此的武力?
尽管心内波涛汹涌,丘敦丰怡表面还是十分镇定。他冷笑一声,收回持鞭的手,道:“你既然在边关立下了功劳,就老老实实的接受女帝的封赏。其他的痴心妄想,我劝你还是放下比较好。”
丘敦丰怡这话说的有点没来头,可是谢峰这几日来来回回就在想自己的婚事,一听“痴心妄想”四字,他立刻明白了对方在说什么。
原来是这位世子大人瞧不上谢峰,觉得他配不上自己的妹妹,所以在这夜半时分特地赶来警告谢峰的。
说实话,直到今时今日,谢峰对那位丘敦小姐还是一无所知。他本想反唇相讥,嘲讽丘敦丰怡太过狂妄。
可是呼的一瞬间,他脑海中浮现起一个声音:
莫要伤及无辜之人。她和你一样,倒是不得已卷入这件事中的。
陈舒青明明没有说过这些话,可是他知道,如果她在这里,一定会这样讲。
一阵清凉的风顿时吹到了谢峰愤怒的心里,他低头露出了一个难以为人所知的笑容。
丘敦丰怡见原本侃侃而谈的谢峰一言不发,以为自己戳到了对方的痛处,冷笑道:“帝京中才俊何其多。你又能及得上他们分毫,还是有点儿自知之明吧。只要你家不再提此事,我自会在母亲面前为你美言。陛下的封赏绝对会比你想的还多。”
这一刻谢峰突然理解了,仆兰翰为什么说齐国公世子是个纨绔子弟。
这人可是堂而皇之的在帝京的大街上表示自己的母亲可以左右女帝的决断。
天哪,竟然有这么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