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省,是她过往过于纯真心软,这才陷入今日这般困境。
痛定思痛,她心中生出一个疯狂的念头:何不借太子之手,杀掉裴休越!
未几,春月走了进来,提醒她沐浴更衣去觐见太子殿下,并传达世子之言:“林小姐,今日所议,切勿外泄,若有泄露,后果请自担。”
林今昭闻言气的一脚踹翻了眼前的浴桶,心中暗暗起誓:有朝一日,定要让裴休越亲身尝受这剜心断骨之痛!
主殿花厅内,裴休越正与裴望探讨天人之事。
春月引着林今昭到了主殿,出发前春月还特意为她梳妆打扮了一番,说是世子的意思。
“小女子花临月拜见太子殿下,愿太子殿下金玉满堂,福寿绵长。”林今昭边行跪拜礼边向太子请安。
裴望放下手中的青花茶盏,他方才便看见此女子步态豪迈,姿态俏丽,但似乎刻意有些收敛,他好像在哪儿见过。
“甚好,请起。本宫闻说姑娘便是天女,仰首让本宫一观。”
林今昭在太子开口的瞬间便辨出这是清晨马车内的那位郎君,她徐徐抬头看向他。
“果然是你,红衣女郎!”裴望随即认出了她,甚是开怀。
林今昭心中暗自庆幸,还好今日未曾透露姓名,现下所用的姓名皆是裴休越伪设。
“没想到临月这么快便与殿下再次相逢。”她笑容柔润,如她所料,裴望确为皇亲贵胄。
站在一旁的裴休越面带假笑,目光不时掠过林今昭,似在暗中监视。
“世子已向小女子阐明缘由,能为太子殿下献血疗疾,实为小女子三生有幸,愿太子殿下恩准。”
林今昭直言不讳,认为既然结局已定,何必多费唇舌浪费时间。
裴望见她如此直爽,赞道:“花女郎真乃女中丈夫,堪比木兰再世!”
“殿下过誉,临月乃一介布衣,岂敢与木兰大将军相提并论。小女唯愿尽绵薄之力,助力太子殿下,为大霖国未来贡献微光。”言毕,她微微颔首,侧目斜睨裴休越。
林今昭内心苦笑,她才不想为太子效力,此事与送死何异?
“那今夜,花女郎便随本宫一同回宫。”裴望言道,他迫切需要天女的血舒缓病苦。
她诧异,难道太子已病入膏肓?竟如此急切!她担心自己会被放干了血。
这前有狼后有虎的,着实让她头疼不已。
“但此刻夜色已深,夜间阴气盛鬼魅多,并非归宫良时。”裴休越皱眉说道。
“无需多虑,本宫自有暗卫护驾,天女既是昆仑仙派门下,自当能保护本宫。”
裴望执意今夜就回宫,他似乎看穿了裴休越所想,不给留置暗线的机会。
“休越恭送太子殿下。”
裴休越在林今昭进马车前,将一柄小匕首递给了她,若是路上遭遇鬼怪袭击便可用到。
林今昭本不想接,但他眼神炙热不善,她怕他下一秒就又发动噬心咒,便收下隐于袖中。
“女郎,本宫并非有意隐瞒身份。”裴望忽然说道。
“临月明白,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显赫,理当如此。”
林今昭与裴望共乘一车,路上裴望也只是问她些寻常问题,似是有意找她说话又像是在试探她。
京州与霖州毗邻,天微微亮时马车便已抵达皇宫。
“太子殿下,小女长相丑陋不堪,恐怕有损宫中贵人观瞻,不知可否准许我戴上帷帽,以掩陋容?”
林今昭心中明了,即便身份得以更替,面容却难以更改,还是掩面更为妥当。
裴望笑道:“女郎如花似玉,才貌双绝,岂能言丑?若女郎有此意,戴上亦无妨。”
他只认为她是首次进宫,不免慌张胆怯,所以才想将脸遮起来。
“多谢太子恩准。”她戴上帷帽,又垂下头不语,心知宫中多言易失,少语为上。
裴望安排她入住东宫后院的玉华庭,此处宅邸的规格,乃侧妃所专享。
安排妥当后,裴望便直赴早朝,临行前还对林今昭温言道:“临月,记得先用膳,再行休息。”
林今昭不觉得他是在关心她,他只是在意自己续命的药而已。
她并未立即用膳或休息,而是命侍女领她遍览东宫。
她需先熟悉这里的布局,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以便将来若需逃离,尚存一线希望。
“看,就是她,昨夜太子亲自将她接回宫里呢!刚来就住进玉华庭了!”
“太子殿下对她这般上心?想必定是有几分手段罢!”
“我看倒未必,或许太子爷只是一时新鲜,过几天就倦了弃了她!”
院里那些扫地浇花的宫女在林今昭背后窃窃私语,对她十分好奇。
“都管好你们的嘴!若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定割了你们舌头!”林今昭身旁的侍女听着这些闲言碎语顿时恼怒。
她也认为太子殿下定是喜欢眼前这位临月姑娘,毕竟她家太子十七年以来并未传出与任何女眷的绯闻轶事。
这临月还是第一位被太子亲自领进东宫的女子呢,将来好说歹说也得是个侧妃,再不济也是良娣,她定要好好服侍这位未来主子。
“女郎莫往心里去,她们不过是出于妒意,才会口不择言。”
“无妨,不用理会她们。”林今昭没心情听她们八卦,她可不是来这儿争宠宫斗的。
“芳草只是为女郎抱不平。”小侍女还是头一次见这种温良性情的姑娘。
林今昭仔细走了一遍东宫后便已是巳时,她估摸着裴望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