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二人整理好后,又向白府走去。
云开月见,清风拂杨柳,与方才那股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的压迫感截然不同。
“师父,为何鬼魔说白镇守骗它?”林今昭折了一支翠绿柳条那在手中把玩。
“柳林之夜,阴气愈发浓重,它选择在子时诱引我们二人前往,其意欲取我等性命,吞噬我们的灵魂。”
林慕升语气淡然,他一直知道这是白附的诡计。
“莫非是白附与它做了交易,如今性命受到了威胁,便故意引我们随行,欲借助我等之手除去那鬼魔。”
林今昭很快就明白了师父的意思。
“不过,柳泉镇消失那么多人,皆是鬼魔所为么?白镇守又到底跟它做了什么交易。”
她话音未落,便已掩不住哈欠连连,困意来袭,此刻她只想寻个地方休息。
“恐怕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林慕升叹了一口气,微微摇头。
两人回到白府后便各自安寝,这一夜平静无波,再无那种诡异的气氛笼罩。
林今昭做了一个梦,她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做这样的梦了。
梦里,她的灵魂徘徊在一具躯体旁,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融入其中。
消瘦病态的身体躺在病床上,周围的仪器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一位挽着乌发,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眼泪婆娑。
她口中喃喃自语:“昭昭,妈妈好想你,快醒来看看妈妈吧……”
林今昭心中隐隐作痛,焦急万分,仿佛有无数蚂蚁在啃噬她的心脏。
她好想帮妈妈擦擦眼泪,可一伸手却穿过了母亲的身体,始终无法触碰她,什么都做不了。
“妈,我也好想你啊……”这种感受太真实了,就好像她此刻真的灵魂离体,站在妈妈身旁。
林今昭并非此世之人,她因病昏迷,醒来时发现自己竟魂穿成一个弃婴,她先前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
后来她被下山游历的林慕升捡到,并将她收为弟子。
起初,她还能清晰地回忆起原本世界的生活点滴。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记忆逐渐变得模糊,到了五六岁时,她竟然将它们全部遗忘了。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又开始频繁地梦见过去世界的记忆,有时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父母在病床边守着她。
她越长大,记忆就越清晰,想回家的愿望就越强烈。
白附吓得一整夜都没有回去。
他知道那臭道士已经知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但鬼魔已经死了,那道士又能耐他何呢?
他担心林慕升会对他不利,于是找了一堆干草躺下,度过了整晚。
心中忐忑不安,他根本没有入睡的心思。
竖日清晨,林慕升天微微亮就起来了,他将白府细细走了一遍。
“林道长晨安,天色尚早,道长为何不多休息一会。”白附身着靛蓝色凉衫,笑容满面。
“白镇守呢?”林慕升没有看他,只是手里多了一张符。
“什么意思,我就是白附啊?”眼前的男子脸上明显闪过一抹慌乱。
“冥顽不灵,再不说,我就用符了。”林慕升两指衔着一张符纸,似乎要开始念咒。
“我不知道他在哪,他昨晚没有回来!你莫要用符!”蓝衣男子声音急切,双腿有些颤抖,向后退了一步。
他见林慕升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便又试探性的说了下去。
“我是他的胞弟,我叫白复,反复的复。”
“我本来已经死了,正巧我兄长碰上了一只鬼物。”
“那鬼物告诉他,只要与它做交易就能换回我的命。”白复越说声音越小,越来越没底气。
“我兄长便答应了,代价就是要每三天为它献上一个活人。”
“我也曾劝解过他,为了我这么做不值得,可兄长为了救我全然不听。”
白复面上很是伤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确实不值,不过三天一供奉,怕不只是他一个人做了交易吧。”林慕升神情冷漠,声音冷若冰霜。
“他都告诉你了?”白复微微顿住,不再抽泣。
“哈哈哈哈哈,那些村民各个愚蠢至极,都是群贱命,不如拿他们的命换点钱财换点权力。”他笑的面目狰狞,像是被鬼附身了般魔怔。
“还有,我想活着,我有什么错?拿那群贱民的命换我的命有何不可?”白复笑的更大声了。
“他什么都没说。”林慕升只觉得聒噪,他想快点结束。
他已经知道这件事的原委了,没有必要再跟他废话。
“你既然已经死了就不该再出现在这,我助你早日进入轮回吧。”
一张泛黄的符纸赫然贴在了白复脸上,不论他怎么撕扯都扒不下来,他吓得瘫倒在地。
随着林慕升念着口诀,那张符“嘭”的燃起一团烈火,白复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啊啊!!!”他的惨叫声十分凄厉,刺穿耳膜。
林慕升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他,任由他魂飞湮灭,只剩下符纸烧尽的灰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