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弄权的徐桥,张充更难搞,他有坚定的信仰,瞧不上我们那套马列哲学,他可以认认真真学完马列,然后毫无心理负担的利用里面的漏洞攻击异己,动摇群众基础,这种敌人留不得!
仔细打量了一番清澄,高峻霄肯定的说道:“张充今天亲自来找你绝不是偶然。”
“确实有点关系,我想先跟你道个歉,没经过你同意,就用你的名号去挑事。”清澄挑了下眉,“江湖闲话有云,小夏先生为了帮兄弟报仇,天天去找韩队长的茬,不是去他们站点放几麻袋毒蛇,就是去他儿女的学校门口喧嚣闹事,甚至家里都失窃好几次了,可惜道上的事报警也没用。”
“真的假的,特务不来找你,你反倒去找他们麻烦。”高峻霄不禁大笑,“哈哈哈,干得漂亮。”
“韩队长是CC的老人,现在神经衰弱到住院了,作为他的领导,再不出面调停,以后队伍就不好带了。”清澄语带嘲讽。
高峻霄一脸恍然大悟:“他想通过你,做我的思想工作,然后劝说小夏停手,别再搞韩队长了。”
“这是其一,其二他要通过我探探你的信仰。”清澄继续说道,“张充对我们已经种下了怀疑的种子,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两的思想一定有共通之处。”
“他要是怀疑我,完全可以直接找我。小小特务,我还怕他不成。”高峻霄不屑的回道,“上次那个不过是点武器库存数,每个去领武器的军官都能看到,CC非要赖在我头上,我也不是吃素的。”
“不要轻敌,一件事不算,几件事叠在一起呢?”清澄反问道,“咱们上次那招看似没有破绽,但细想会觉得奇怪,怎么会这么巧呢!刚好一个熟面孔出现在电报发送区域。这个熟面孔还恰巧能接触到机密文件。”
高峻霄眉头蹙起,似乎在思考对策,沉吟好半晌,他满脸不情愿的问道:“道理我都懂,你想怎么对付张充?”
“我们两分工合作,下次同他见面聊天,你要隐约的表明,你不喜欢任何激进团体,若是身边有激进派,自己一定要划清界限,思想上同我做切割。必要的时候可以搬出沉迷美色那套,以撇清关系。”清澄冷静的说道。
“我撇清关系了,你呢?”高峻霄严肃的问道。
清澄避开高峻霄锐利的视线:“我这边工作复杂一些,我需要利用小夏先生当诱饵,吊着戴组长的胃口,同时捧张充,将他捧的高高的,把两个组织不平等的落差,加大加深。”
“你想利用戴组长对付张充,借刀杀人。”高峻霄点了下清澄的脑袋嚷道,“合着我刚刚的话白讲了呀!你把那条疯狗逼急了,他连你一起咬。”
嘶——清澄摸了下被戳痛的脑袋,匆忙辩解:“急什么,我又不是单打独斗。”
“哦~我算听出来了,你不是交通员,你有团队。”高峻霄眯着眼睛,用肩膀撞了下她,“哎,你是不是组长?你手下有几个人啊?”
啧,说漏嘴了,现在把高峻霄打晕,能不能让他失忆,算了,好像打不过,清澄扯出一个笑脸:“我的意思是我背靠组织,我们上海滩那么多党员,保卫中央这片阵地,人人有责。”
一种微妙的氛围在两人之间传递,高峻霄哼唧几声没再追问,换了个话题:“我不管,你喝了我的茶,就得给我派重要任务,否则就是不信任我。”
清澄翻了个白眼:“先管好你自己,张充一直怀疑司令部里出了内鬼,不把那条大鱼钓出来,他不会死心。特务为了离间我们,到时候天天给你送美女,送金条,你的‘福气’还在后面呢。”
“呵呵,你别忘了小夏先生在别人眼里也是男人,给你的‘福气’一分不会少,问题是你拿什么受用?”高峻霄暧昧的揶揄让清澄红了脸。
臭流氓!清澄不客气的瞪了眼高峻霄:“对对对,我受不了,都给你,都给你,给你双倍的福气,好了吧。”
“太高看我了,我哪敢要那种‘福气’,承受不起,我媳妇要知道了,不得把我的皮都扒了。”高峻霄咧嘴一笑。
“哼,杀猪盘没杀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能抵抗。”清澄喝了一口花茶。
高峻霄揽住清澄的肩膀,亲昵的说道:“小瞧人不是,你的阵地有计划守住,我的阵地也有办法守住,你是不是该多给我点信任?”
“信任呢是自己挣的,你非要搅和进来也不是不行,至少给我纳个投名状吧。”清澄意有所指的瞟了眼高峻霄。
高峻霄抱头哀嚎一声:“啊——我求求你快说吧,扯皮扯的黄花菜都凉了。”
“别吵!”清澄扯过高峻霄的耳朵,低声密语。
日子在不经意中悄然流逝,大光明电影院的霓虹灯格外闪耀,《华人探长》巨大的电影海报悬在正中,巨型海报下,观影市民排起了长队,人们兴奋地交谈声络绎不绝。
红色的地毯从影院门口一路延伸到后台,徐锡扯了下身旁的清澄,拿出怀表示意时间差不多了。
清澄点点头,给湘湘抹去眼泪,重新补上粉底,戴上珍珠项链,今晚她要漂漂亮亮的出去。
“呀,齐妹妹怎么哭了呀?”玉玲小姐的关切从旁边传来。
“第一次登台亮相,激动地。”清澄帮忙解释。
“没事的,我第一次面对观众,也吓的说不出话来,以后习惯就好。待会记者提问我和徐锡都会帮你的。”玉玲笑着安慰道。
“主创人员,轮到你们了,奥扫奥扫(快点快点)。”工作人员拿着大喇叭催促道。
随着主演们的入场,原本安静的影厅,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清澄挂起职业微笑陪着大家拍手,视线扫过观众席,率先入眼的是徐桥,弟弟的每一场首映仪式他都不会落下。
拿到赠票的张充紧接着进入视线,他的左右两侧各坐了一个小女孩,双胞胎,还是中洋混血的面孔,脸型一瞧就是张充的种,都不用验血。
上次看到他袖口沾了些小孩玩的闪粉,清澄就猜到他有个女儿,没想到是两个,福气不错呀。
清澄脑中构想着孩子妈妈的长相,原来张充有个外国老婆,那他的婚姻状况为啥空着?难道没领证,是情人生的。
思索间,话筒传到了清澄手中,她瞬间切换成工作状态,诉说自己如何将笔下的文字转化为光影的故事……
牙膏广告精准的投放在大荧幕上,记者们的闪光灯渐渐暗淡,观众们也安静下来,“哒”的一声,影厅的灯光齐齐关闭,所有人屏息等待正片的放映。
后台,徐锡点了好多外卖分发给工作人员,感谢他们的辛苦付出,转身拎着三份外卖,关上了VIP化妆间的门,不多会儿屋内传出了徐锡同清澄她们聊天的嬉笑声。
工作人员们见怪不怪,眉飞色舞的同周围人聊起了今晚的首映仪式。
月光如银,洒在静谧的街道上,原本该待在化妆间的清澄与齐湘,此刻却坐在行驶的轿车里。
副驾上,湘湘哽咽道:“澄姐,今天是不是我见爸爸的最后一面了?”
“呸呸呸,齐叔只是调回苏区工作,等局势稳定一些,他会把一家子都接过去,像你妈妈这种外科大夫在我们苏区可紧缺了。”清澄乐观的回道。
“嗯。”湘湘抹着眼泪,可惜泪水如决堤了般,怎么都止不住。
“别哭了,一会齐叔看到你眼睛肿了该心疼了。”清澄趁红灯的间隙,瞄了眼手表,电影正式开始了,接下来的105分钟她需要将26名同志,安全的护送到北站,撤回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