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羡慕,他们身上的自信和游刃有余。
她开始,照镜子。
对着镜子练习明媚的笑容。
明念,一定要笑。
那是她初中时期对自己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后来,她因乐于助人,爱笑的性格,真的交到朋友了,交到很多很多朋友。
但,紧跟着来的是,校园暴力。
她和班长走的近,被班里的其他男生造黄谣。
人骨子里都是爱看热闹的,哪怕曾经受过你的帮助,也不妨碍下一秒他们随着大众一起背后嘲笑你。
她给予的善意,让别人认为她软弱好欺。
也许从开始就错了。
开学的时候她脸上包着纱布,丑陋无比,就像个异类。
既然无法改变,那就重新开始。
明念向妈妈提出转校。
得到妈妈的痛斥,“为什么别人在学校里都好好的,只有你不行?”
事情已经过去八九年了,明念可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待自己曾经遭受校园暴力的经历。
她忘记了,校园暴力是谁挑起来的?
具体究竟是怎么开始的?她记不太清楚了。
只有几个重要的场景。
总是莫名其妙丢失的文具盒作业,裙子上红色的墨水,体育课被排球砸到的次数特别多,下雨淋湿校服想去卫生间整理一下,结果被关在卫生间一整夜……
最后又是如何的结束的呢?
她脑海里最后出现的画面,是一把剪刀和一摊血。
明念重回包厢内,除了眼角有些红,整个人焕然一新。
一晚上少言少语的她,坐下后,剖心置腹自检,“其实刚才伯母提起让我帮韩学姐,我内心是犹豫的。”
明庆鲁手中喝茶的杯子一顿,不悦看向明念,生怕因为她毁了和韩家结交的机会;闻雯脸色也不好看,怕女儿不听话,会说出什么过分的言论。
韩氏夫妇不屑地视线轻飘飘落在她身上。
韩织雅一脸看热闹的神情。
“但我刚才出去想下,想明白了。”明念有些不好意思说:“明氏集团好,就是我好,所以如果我帮韩学姐的话,韩氏集团会给明氏集团什么呢?”
她直言直语,并不惹大家烦。
闻雯和明庆鲁开心女儿问到了重点,小孩无忌,很多事情就是要靠晚辈问出。
虽说如此,闻雯还是要装一下样子,“哎呀,念念你这话说的,我和你韩伯父、韩伯母的交情,他们还能亏待我们不成?”
明庆鲁心里乐开了花,强行扼制嘴角上扬,故意提高音量,“明念!怎么说话?”
“我敬韩哥一杯,我女儿不会讲话,我先干为敬。”明庆鲁语毕,一口闷下杯中白酒。
‘女儿出言不逊,父母帮忙道歉。’
陌生人如果路过,可能还会感叹,真是好一幅阖家欢乐的画面。
韩修峰心中冷笑,面上不显,“明兄弟,你放心,科技馆的项目,我一定给你安排。”
一顿晚餐,餐桌上的每个人很愉快。
散场后,韩织雅故意说自己耳环不见了,拉着明念陪她一起找。
说是一起找,其实只有明念低头在包厢内走来走去,不放过每一个角落地搜查。
韩织雅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高跟鞋随着脚的摇晃,在空中划出半弧形,不难看出主人心情大好,她像欣赏蚂蚁搬面包屑一样,看着明念弯下去的腰,语调轻快,“今天这顿饭,我就是让你明念看清自己的身份,看清你们明家在这个社会的地位,让你有清晰的自我认知,你耍那么多小手段又怎么样?在我爸妈面前,你还不是要乖乖就范。”
明念身形一僵,她直起腰,莞尔一笑,“韩学姐,之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明念腰背挺得再直,落在慵懒靠在椅背上的韩织雅眼中,都是弯的。
“忘了告诉你,那个比赛拿不拿奖我根本无所谓,我想看的只是你吃瘪的表情。”韩织雅从银色碎钻包里逃出耳环,慢悠悠地当着明念的面戴在自己耳朵上,她笑容扩大,说:“我希望明天我就能看到你退赛的消息,不然,我让我爸爸压价10%,你要记住,你晚一天退出比赛,项目的报价就降低10%。”
胜利者摇旗呐喊,明念就配合她的表演。
窗外疾风忽过,空窗剪碎灯影,映在明念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她贝齿咬住下唇,眼眶蓄着泪花,“我答应的,自然会做到。”
韩织雅很满意她的反应,意味深长地瞥她一眼,踩着高跟鞋离去。
明念轻轻眨眼,眸中的眼泪悄然落下。
她抽出一张纸,擦掉脸上的泪痕。
如果想让上位者相信你的臣服。
不要毫无要求,要显露自己的小心思。
因为上位者相信,人都有贪念,每个人都必有所求。
你所求的,他们能给予你,才会让他们相信你。
他们自认为有拿捏你的资本后,才会安心。
对上位者而言,利益交换,永远是最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