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赐姒阳郡主谥号康和,追封公主,衣冠入皇陵。”
“什么?”
此言如一个霹雳把孟师棠击中了,听说太后要对前朝内宫进行清算之类的还能接受,但是说自己死了算什么?拿自己怎么回去?回去了又要用什么身份活呢?
太后到底是何意?自己生死未卜时便宣布死讯,是没想到自己会活着回去吗?还是另有谋划?
姜璇微微勾了勾唇,看着孟师棠,说道:“是我说你死了的。”
这让孟师棠更不解了:“你疯了?!”
姜璇回道:“你先前不是说不想再掺和京城的事了吗?那我便帮你一把,养好了伤,便送你去洛阳,我已命为你安排了新户籍,在洛阳人置宅买地,保你无忧。”
话说道现在,孟师棠才知姜璇见自己醒来为何没有欣喜之色了,姜璇面临清算,自己在世人眼里已经“死了”。
“那你呢?你要和我一起走,还是回京。”
“京城还有些事务,完结了,便来找你。”
“姜璇,我也要回京。”孟师棠说的坚决,“此番救我,你离京月余,京中局势多变,如今也不知如何了,带我回去,或许太后会暂缓对你的清算,届时再谋划让幼帝站到台前来也不迟。”
姜璇看着孟师棠的认真脸,半晌,回道:“你想回京,便回吧,想离开了与我说便是。 ”
孟师棠朝姜璇伸出手:“姜璇,若要我抉择,我会选与你站在一起。”
姜璇回握住了那只手,低头将额头抵在了她的手背上,低声呢喃:“我该怎么爱你才好……”
“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孟师棠在大营修养了一周,背上的伤都结痂了,不会轻易撕扯开,她已经可以活动了。
“小姐,我们该回京了。”
在紫洲的搀扶下,孟师棠和姜璇一起登上了回京的马车。
北境的战事已和她无关,接下来她要面对的是京城的暗流涌动,只有回京的路上,她还松快些。
马车上放置了很多软垫,一是防颠簸,二是姜璇怕她坐久了觉得不舒服从京城带来的鹅绒枕头。
到了上药的时候,孟师棠趴在鹅绒枕头上,宽大的浅紫色衣裙垂落,裸露的背上是一道道黑红的痂,白肉和黑痂对比鲜明,再搭配上美丽的曲线,看着就令人心疼。
旁的人在心疼,也比不上孟师棠心疼自己,这些天背后的痂是痒的,为了不留疤,她只能忍着,简直是折磨。
“可有觉得好些?”
姜璇声音微沉,膏药带着指腹温热,抚过孟师棠身后的痂。
孟师棠把脸埋进了枕头里,回答的声音闷闷的:“好些了。”
指尖划过背部的,本来就微痒的背部,更痒了。
“我来的匆忙,带的药并不多,回了京城便让御医为你调配去疤的药。”
姜璇的指腹抚过孟师棠每一条鞭痕,低垂眉眼之下是暗闪的寒芒。
“痒,”孟师棠终于是受不住了,说了出来。
一抬眼,姜璇便看见了孟师棠绯红色的耳尖,轻笑一声:“马上就好了。”
瓷罐闭合发出美妙的声音,终于把药涂完了,孟师棠抱着身前的枕头,直了直腰。
“姜……”
忽的,身后不只是药膏个凉,丝绸和属于姜璇的体温,姜璇的头埋入孟师棠的颈间,温热的呼吸扫过肌肤。
“姜璇。”
“这是我十万日夜洗不去的罪过,对不起,我来的太晚了……”
“不必自责,我们从来都没有错,如今这样就很好了。”
孟师棠从不觉得姜璇有什么错,真要论个对错,怕是谁也说不清的,倘若什么事都揽给自己,岂不是要压抑死了?
伤疤会愈合,伤痕会褪去,痛苦也已经成为过去,孟师棠一直是个向前看的人,既然老人让她活下来,她便要好好活,舒服的活,便是午夜梦回过去的悲惨遭遇,也只会庆幸自己已经离开那样的地方。
回京,结束一切,离开,这便是最好的了。
王后妃子,帝王将相,莫要再来纠缠自己了,眼前的春景明朗,才是她该享受和珍惜的。
眼下这药,又是白费了,亏的人颇费心力抹上,片刻又被旁的东西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