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霎时陷入死一般的沉默。奚傀偷偷躲进娃娃堆里,端正坐着,假装自己是个死物。而宫溯宁则皱着眉头,看着对方脸上的痕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哦,你醒了。”宫溯宁终于打破平静,“你的脸怎么回事?”
百里行歌闻言,烦躁地摸了摸自己眼周逐渐延展的咒痕,冷笑一声:“你不都看见了?怎么,想可怜我?”
宫溯宁微微一怔。他向来与这位大祭司的宠臣不合,也知道对方当年能获得凌默的信任主要便是靠这张脸。他也曾对凌默抱怨过很多次,但如今,当他看到昔日这张让人嫉恨的脸上散布着永远无法消散的咒痕时,他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快慰。
但他也绝不会觉得对方可怜。这是追寻力量的代价,是一个人意志的证明。它不该成为人心的伤疤,也绝非弱者的标志。
“没有。”他简单回了一句,侧身对一堆棉花娃娃说,“你看,他这才是揠苗助长,你那不算。”
奚傀:“......”你们两个的战火不要殃及到我。
“揠苗助长也好,贪图捷径也罢,总之我的目的达到了。”百里行歌慢慢走过来,幽怨地看了一眼自己被霸占的躺椅,最终选择靠坐在离宫溯宁尽可能远的沙发另一侧,看样子已经耗尽了全身力气。
奚傀转过头,注意到对方身上的纹路似乎又蔓延了。原本停留在手腕位置的咒痕如黑色的藤蔓一般,已朝着小臂攀展。但百里行歌似乎对这种变化习以为常,只是略略整理了一下睡衣的袖口,把咒痕的顶端遮挡在布料下方。
“我从不崇尚目的导向,但人各有志,你自己控制好分寸。”宫溯宁话锋一转,回到了之前的话题,“你既然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那么,你的答案是什么?”
百里行歌微微闭上眼睛,似乎漆黑一片的视野更能让他保持理智。
“这件事是祭司大人的要求,我自会与你同去。但我必须在作战前了解所有同伴的底细。宫溯宁,我需要你回答三个问题。”
“你问。”
“第一,你是否知晓祭司大人走这步棋的意义?”
宫溯宁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你不是号称‘全知’吗?怎么还亲口发问?”
“你比我更知道原因,可悲的不死鸟。”百里行歌把手优雅地搭在膝盖上,神色平静,“你先回答。”
“他没跟我说过具体原因,只说是一时兴起。”
百里行歌气笑了:“一时兴起......祭司大人从来不会一时兴起。我以为你会比我更了解他,到头来也不过如此。”
“他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我不会擅自揣测。这是我与他相处间最基本的尊重。他想让我做什么,我照做就好。”
百里行歌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剩下两个问题也没有问的必要了。
“那么,第二个问题,你认为,祭司大人每次死亡后,世界整体能量总和大幅上升的原因是什么?”
宫溯宁迷茫地歪了歪头:“你在说什么?”
“我在暗示你......呵,算了,就这样吧。”百里行歌虚浮地回应着,“那第三个问题,这你总能回答了。”
宫溯宁坐直身子:“你说。”
“对于你当下的战力水平,你是否能给出确切回答?”
宫溯宁犹豫一下:“不能。”
“那没事了。”百里行歌重新睁开眼,勾起一个带着些许绝望的冷笑,“你可以来我们的团队当奶。”
一阵令人心寒的沉默。奚傀缩进娃娃堆里,只觉得这个地方才能让他安心。
“原来刚刚那是入队考核吗?”宫溯宁无所谓地说,“那我事先说明,我只会给我本人和阿焓治疗,你们自便吧。”
“我们团队能包容所有有志之士,但抱歉,我们无法让傻子当主力,那样会让其他成员感到不安。”
躺椅发出危险的“吱呀”声,奚傀选择闭上眼睛。
“那你是打算智取?”宫溯宁饶有兴趣地询问,“方便问问你们团队有哪些成员吗?不会就你一个吧?”
“还有我的助手。”百里行歌把试图藏匿的奚傀揪出来,“加上编外成员喻怀和雒云鸢将军,我们的人手非常齐全,你可以安心躺着。”
“你的编外成员恐怕不能参与这次行动啊,所以总体算下来,你的团队也就两个人......哦不,一个半。这种情况下,你打算怎么智取?”
“想办法与城内人取得联系就好,里应外合。”
宫溯宁佯装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那可真是个好计划......你可以动用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去打动皇庭庭主,让她主动把防御权交给你。真可惜,如果不是你这些咒纹,你甚至可以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