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目光奇异,“当然啦。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就来这里,算了我还是好心告诉你吧。你可别以为我在危言耸听,这位王储比你想象中恐怖多了。
我堂哥之前也是这所学院的职员,只是因为一点小事就被他带人抓进社团活动室,丢进了他自创的法阵折磨了七天七夜。
那之后就得了一种动辄皮肤回溃烂流脓的病,不敢再来工作。而且你也知道吧,我们女王愿意捧着这位王储,更加助长了他的气焰。要不是会长……”
伊荷看话题又要拐到以赛亚身上,追问了下疮口形成的过程。女孩有些困惑,但还是一一说了。
“这个症状听起来不像法阵,倒像是某种毒素。”
伊荷思忖,她见过类似的病患。
女孩耸耸肩,“谁知道呢。听说他最近又转移了目标,好像是一位初阶级三的学长,叫什么来着拉…?
不记得了。
总之,天主在上,这里为了讨好他的人太多了,谁也不能保证随口一句话会不会引发山洪,还是小心点要紧。”
同样是新生,但女孩似乎对这里十分了解,伊荷认真地听着。
第一天不用上课,开学典礼结束后,大家就各自选择回宿舍。
锡娜——刚才的人类女孩挽着伊荷一起吃了午餐,在公寓的林荫小路前和她分手。
锡娜住在D栋,伊荷在G栋,不顺路。
入秋的时节,天气还没有凉下来的迹象。午后的太阳炙烤着大地,伊荷加快了脚步。
经过一处长满金丝桃和荆棘丛的巷口时,伴随着水滴滴落的声音,一阵布料和地面粗粝地摩擦声从草丛深处响起。
伊荷停下脚,循声望去。
入目之处是满目茂盛的绿意,在明亮的阳关下舒展着枝叶。
巷子深处,几名白边制服,身形壮硕的兽族学生正围着一名跪在水洼中央,穿着红边制服的少年拳打脚踢,时不时有人空出手,揪住对方的衣领在粗糙的石板路上拖行,流下一串蜿蜒的深色水渍,换个地方继续打。
没有人在殴打中途口吐脏话,只有拳头落到皮肉的沉闷声。
明明是白天,气氛却压抑窒闷到了极点。
被拖行的那名少年一声不吭地默默忍受着,不知是因为害怕反抗遭遇更多的报复还是别的缘故,但他看起来似乎快不行了。
混着泥沙的脸上,眼珠直愣愣地盯着地面,仿佛失去了生存的欲念。
伊荷不自觉地皱起眉。
领头的那名兽族坐在公寓楼的围墙上,一条腿踩着围墙顶端,一条腿松松落落垂下,长得能够到墙角胡乱生长的蝴蝶兰。
他制服外套脱了系在腰上,只穿着里面的白色衬衫,半垂着眼皮看着底下人打架,下颌线折角陡峭而干净。
青年有一张不同于大部分长着动物面孔的兽族学生,且比普通人类青年更为锋芒毕露的精细面孔。
内折外翘的眼型,睫毛长直而浓密,瞳孔呈现剔透的铁锈红,山根与眉骨几乎齐平,高得有些过分,中庭偏长,嘴唇又薄得过分。
两枚黑色立耳从梳得齐整的黑色背头钻出,警戒地接受着一切异常信号,垂在腰后的黑色狼尾被风吹得微微炸毛。
有别于受大部分女性欢迎的男性,他是那种偏成熟的长相,宽而高大的骨架和锻炼得穿衬衫都胸口鼓囊的身形更是放大了这种压迫感。
西奥多耐心等待他们把男生拖到了自己面前,铁锈红的眼珠泛着饶有兴致的冰冷色泽。
像享受被玩死的猎物般,撑着围墙一跃而下,抖落几缕梳好的刘海。
他解开领带缠在右手手腕,慢条斯理地走到男生面前,皮鞋发出清脆地铿铿声。正要将人从地上提起来,突然耳尖一颤,警觉地抬眼望来。
“抱、抱歉。”
女生穿着白色荷叶边泡泡袖连衣裙,抱着一纸袋满满当当的生活用具,暖橙色短发在风中飞扬,簇拥着她雪白馥郁的面庞。
她看着她们,呆呆地站在原地,迷惘的神情中带着一丝惊慌,像是被误打误撞看见的暴虐场景吓懵了。
西奥多放下少年,上下打量了眼女生。
布料粗糙的连衣裙,集市上随处可见的发卡,看起来像是学院商店买的总共不到十块银币的生活用具。
一个家境贫寒、有几分姿色的新生。
边上的兽族同学走上前,“殿下,要不要把她……”
西奥多抬手,对方立刻止声。
他看了眼听到这句话脸色白了一瞬的女生,没什么兴致地抬了下下颌,“不想和他一样的话,就赶紧滚。”
低头,一记拳头落到男生脸上。
再抬头时,女生已经不再那里了。
西奥多继续打了好几下,等出够了气才退开几步,踢了脚不再动弹的男生,喘匀了气,语气轻蔑而刻薄,“下次再乱说话,就不是今天这么简单了。”
说完,他直起腰,沾了血迹的脚尖蹭了蹭男生的制服衬衫,把染了血的领带砸到他头上,抬脚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