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世筠虽醒来,可身子已大不如前,病态可观。
沈玉仪为他掖了掖被角,静静看着他的安睡模样。
她已不似前些日子那般沧桑,眉眼间多了些柔和。
“林医士,筠儿他还会再昏倒吗?”
即便杨世筠过去昏迷许多次,可沈玉仪还想问一问,她害怕他越昏越久,直到最后再也不能醒来。
林熹桐没有直面她的问,“娘娘,太医院会尽力的,我也会尽快找到有效的法子。”
沈玉仪垂下眼帘,明白林熹桐的话为何意。
走出毓兴宫,天地澄净。
林熹桐走在宫道上,脚底一滑,险些摔倒。
地上结着冰,又滑又硬。
“林医士。”
林熹桐垂着头仔细看路,刚往前走几步,身后有人将她叫住。
再回头时,沈应文已走到她面前三两步处。
他是入宫看杨世筠的。
“沈副使。”
沈应文走到林熹桐面前,笑得很淡。
“昨夜听到二皇子殿下醒来的消息,今日一早便入宫看他,林医士是刚从毓兴宫出来吗?”
林熹桐点点头,“殿下已醒,只是身子不大好,殿下若是见沈副使来,一定会很开心。”
“多亏林医士诊治。”
“其实这些日子,我也没能帮上什么忙。”
沈应文见她兴致不高,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林医士是要回太医院吗?我送送你吧。”
刚说完,沈应文便后悔,林熹桐除了太医院,还能去哪?更何况,宫城她早已熟悉,又何必要自己送?
可沈应文没想到,林熹桐真的答应了。
“这样也好,沈副使随我走吧。”
宫道宽阔,时有宫人端着东西走过。
沈应文走在林熹桐身后。
她穿着太医院统一的袍子,腰间环着带子,身姿如竹般挺拔。
“林医士。”沈应文赶上她,目光直直地落在前方,“三日后家中设宴,林医士若有时间,可否来府上小聚?”
“林医士为二皇子殿下诊治,于私,你是我沈家的恩人。”
沈应文握着拳,心里有些紧张,“月容她,也很想见见你。”
林熹桐垂眸,将手搭在自己腕上。
“多谢沈家好意,只是太医院事务繁忙,二皇子殿下身子不好,我实在脱不开身。”
沈应文忽然失落,却还是朝她笑了笑。
“是我考虑不周,往后若是有机会,还请林医士能来。”
“若有,我一定会去。”
走出宫道,见殿外广阔,白玉栏杆上堆积着雪。
林熹桐仰起头,望着广阔云天。
“其实沈副使很早便知道了,对不对?”
这是一个不需要想就能知道的答案。
沈应文是杨世筠的舅舅,除却礼法,两人算是一家人,外甥患病,他这个做舅舅的,又怎会不知道?而且,当初负责登名一事的正是皇城司。
今日再想,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沈应文顿住,脸上有愧疚的神色。
“是。”
“那时我没有想到你会来,可我见你被人刁难,便只想帮帮你。”
沈应文仍想继续解释。
“沈副使。”林熹桐知有误会,便叫住他。
“其实,我并没有怪你,沈副使不必自责。”
林熹桐继续往前走,“我能入太医院自然是好事,二皇子殿下一事,在旁人看来或许是天大的困难,可于我而言并不是。”
“我很想治好他。”
自那日出宫,洛宋淮就不常说话。
往常夜里,林熹桐总会拉着他说好久的话,直到困得再也说不下去。
可是这几日,洛宋淮总是让她早些睡,夜里林熹桐喊他时,他也少有回应。
他似乎心情不太好。
被中温暖,林熹桐扯了扯他的衣袖,她的声音很轻,小声地唤他的名字。
许久,洛宋淮才回应。
林熹桐不想将话憋在心里,忍不住问他:“洛宋淮,这些天,你是不是不开心?”
“我没有。”
洛宋淮否认得很快,可林熹桐不相信他的话,只觉他在赌气不说。
“你骗我,我都能看出来,你若没有不高兴,又怎会不理我,你难道还在生我的气?”
“怎么可能?”洛宋淮将她抱住,“那日我确实是生你的气,怪你行事莽撞,可之后我便没有如此想。”
“这些日子你很累,我想让你能好好休息。”
心中的结被解开,林熹桐放下心来,“我从来都不觉得你会打搅我,你陪我说说话,我就会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