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白雪被堆在两旁,露出一条不算宽阔的小路。
林熹桐站在白雪堆旁,眼前是盈满房屋的橙黄烛光。
愣神时,吱呀一声。
“怎一直站在外面?”
洛宋淮慢慢走到她跟前,院中无有光亮,他的面庞并不清晰。
离近之时,微弱的寒风不再落在林熹桐身上,落在她身上的却是阵阵暖意。
“每日回来都能见到烛火明亮。”两人一齐往前走,“真好。”
洛宋淮牵住她的手,“我每日都盼着你回来,正如你盼着看见这些烛火。”
这都是他们心中期盼的事,哪怕很小,却在这寒冬时节里暖如骄阳。
林熹桐忽然顿住,“洛宋淮,明日你随我进宫吧。”
洛宋淮微微皱眉。
从见到她独自一人站在院内发愣时他便瞧出异常,她眼里似乎有些悲伤。
还未等洛宋淮开口,林熹桐抬眸,“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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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烟散在半空,天子一呼一吸皆是怒意。
“此前你们不是告诉朕,朕的皇儿病有好转么?”
张中归跪在地上,肩头微微发颤,不敢抬头窥半分天子怒颜,“二皇子前些日子确有好转,可昨日忽然昏倒,臣……”他半身匍匐在地,“是臣无能,还请陛下恕罪。”
沈玉仪整夜未睡,眼底乌青连粉黛都盖不住。
“陛下,筠儿的病还是不要怪罪他们了。”
自杨世筠患病以来,众医官跪在面前的场景她已见了许多次,即便他们竭力寻方,杨世筠也从未好过。
她心中虽急,可也知问责无用。
张中归继续开口:“太医院上下都为二皇子殿下看过诊,只是如今除了一人。”
林熹桐抬眸之际,猝不及防撞上张中归的目光。
宋延礼抬首,语气中混着些许怒意:“我们这些浸在医海几十年的人都找不出诊治之方,她又能做什么?!”
张中归本就因天子问责不快,如今又被宋延礼怒言相向,心中更是不满,“宋太医现在说这话又是何意?太医院举试选才为的不就是……”
他忽然止住,不再说下去。
林熹桐思绪绷紧,落在地上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此话一出,洛宋淮身子一晃,往后退了半步。
两人都在此刻知道官家究竟为何要举试选才。
于官家而言,或许真的是想找一个能救二皇子的人。可对这些太医来说,要的,只是一个担罪者。
人与人的命,还真是不一样。
洛宋淮忽然觉得这殿上的人无比虚伪,无比恶心。
设下此局,骗了无数人,而单单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林熹桐吃痛揉了揉双膝,她还从未跪这么久。
殿内无有声响,似乎都在等林熹桐自己的回答。
她缓缓抬头,目光越过眼前一个又一个弯曲的脊背。
“臣,愿意。”
林熹桐的话落在洛宋淮耳中,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刺在他心上。
洛宋淮很清楚,她为何愿意。
这不单是医者对病者的慈悲,可他不能容许林熹桐犯傻。
洛宋淮猛地跪在林熹桐面前,话语几近乞求:“林熹桐,不要去。”
他将手搭在林熹桐肩上,努力与她对上目光,“你不能去,会死的。”
这殿中除了洛宋淮与宋延礼,似乎所有人都在心里盼着林熹桐能接下此事。
可好像就算她不愿意,这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不容得选择,更不能说出一个“不”来。
只是皇子的命,谁能担负得起?
莹尘绕在林熹桐指节上,它们似乎也在乞求。可她始终没有应答,像是看不见这些莹尘,更看不见他。
洛宋淮的魂体愈来愈淡,如将破碎般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