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仁堂内,林熹桐正在捣药。
今晨刘知宜来过。见她面上留下蚊虫叮咬的红痕,林熹桐便想好要为她做个驱蚊虫的香囊。
盛夏多有蚊虫,难免被叮咬。
想起昨夜在莲花丛,那本该是虫子喜居之地,可除了恼人的青蝉,林熹桐便没再碰见虫子,更没有被蚊虫咬过。
想来,倒是幸运。
若是寻常,她身上恐怕要比刘知宜严重许多。
药罐内,草药被捣得越来越碎,气味也愈来愈浓郁。
可在草药气中,林熹桐仿佛能嗅到一丝莲花的清香。
昨夜在莲花丛的事,她仍记得。
可她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睡着的,也不知是如何回来的,她只知道昨夜一整夜自己睡得极为安稳。
等再醒来,便是在床榻之上。
思绪随着药草气一同飘散。
林熹桐取来一团棉花,丢在捣好的草药中。
棉花与药物相触,又是一次次的碰撞,到最后,棉花每丝每缕都沾染上药草。
干瘪的香囊渐渐变得丰满。
林熹桐顺便做了许多,散给旁人便已是绰绰有余。
草药的刺激气味钻过缝隙,一丝一丝地涌入鼻腔,又飘散在济仁堂的每一寸。
她拿出两个挂在腰间,每走一步,香囊都在如波似地晃荡。
算日子,今日当是田元来取药的日子。
思绪刚起,门外便传来步履声,声音轻快,越来越清晰。
笑意如露,留驻在眼眸中。
她猜的果然没错。
宽大的竹篓趴在田元背上,而那竹篓中又放着一把连茎的莲蓬。
“林医工。”
孩童的声音飘扬,林熹桐赶忙走上前,将她背上的竹篓取下。
“我就知道你今日要来。”
“我爹将竹篓做好了,”田元将合在一起的竹篓分开,“一个给林医工,另一个就给那日的先生。”
说着,他又抬头向四处张望,目光不断搜寻,只是不见上次的先生。
可惜今日徐荣根早早外出看诊,不在堂内,恐怕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
林熹桐看出他在想什么,“老师现在不在,等他回来我转交给他。”
微微皱起的眉头很快舒展,田元俯身伸手,从篓中取出一支莲蓬。
翠绿的茎上满是密麻粗糙的短刺,而那长茎下还接连着细长纯白的丝线,细小的珠水扒在莲蓬上,仍是稚嫩,想来是刚折下不久的。
昨日洛宋淮带回的莲蓬不够吃,而昨夜在莲丛间她也忘记摘下几颗尝尝。
“这是今日我和我爹爹到池中采来的,林医工尝尝,很甜!”
田元为她取下一颗,放在她手心。
他虽没尝过这些莲蓬,可以前他吃过,便知好的莲蓬是何种滋味。
“好。”
仍是和昨日一样的味道。
“你母亲近来如何?”
林熹桐将余下的莲蓬放在一边,问起正事。
田元仍是开心,“我按林医工说的,每日让母亲服药,她虽还是口苦咽干,但样子比之前好了许多。”
十日下来初见成效,林熹桐松了一口气。
“上次的药你一定用完了,我今日再为你抓些来,等用完再来。”
这次,林熹桐抓的药比之前多了些,又顺便抓上几味有安胎养身之效的药。
“林医工,我母亲她什么时候才会好?”
田元很想知道,汤药味苦,他不想母亲吃苦。
“你母亲现在有孕在身,自是比寻常人要难诊治的,不过你也不要担心,服完这些药就好,快一点恐怕只要半个月。”
孕者身弱,只能慢慢诊治,容不得急。
“好。”
听完这些,田元明显松了口气,折身准备离开。
“等等!”
林熹桐叫住他,又俯身伸手取出一支莲蓬,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