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啊?”甘克放下手机,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脸上的青春痘,“啥意思?”
“DNA采样的时候,你得选择抽血。”
迈尔斯目送着负责DNA采样的警员进入了防火门后。学生们隐约能看到防火门后最靠前的教室被划为了问询室,再往后两间是DNA采样区域。由于样本收集流程略有不同,选择抽血和提交头发样本的学生会分别进入对应的采样房间。而从他们到达此处至目前为止,尚没有任何一个学生走进过提交血液样本的那间房。
“为啥?”甘克用手指向防火门,“我刚刚都看到了,NYPD那些用来放血液样本试管的篮子都是空的,所有人都选的头发。凭什么我得白挨一针?”
“我也会选抽血。”不只有他挨针,迈尔斯想。
“想抽你抽呗,”甘克听不懂,“为什么我也得抽,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对你没好处,对蜘蛛侠有。”旁边有个男生插嘴了,似乎回过神来这个提议意味着什么。他惊奇地打量着迈尔斯,这个留拳击辫的同学平时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时刻大胆冒险。
不愧是经过分层筛选考试的精英学生。迈尔斯曾经痛恨这所资源倾斜堆砌而成的学校,抗拒融入那些散发着傲慢的聪明人,但此刻不得不庆幸在关键时刻他也不必耗费太多解释成本。
“甘克,你讨厌蜘蛛侠吗?”
“哪种讨厌?”甘克到现在为止已经被太多关于蜘蛛侠的讨论灌了满耳朵,“是作为被牵连而不得不递交样本牺牲一部分隐私的学生讨不讨厌她,还是作为一个游戏玩家讨不讨厌游戏公司加入新的可操控主视角角色?是作为一个曾经被守护的市民讨不讨厌她,还是讨不讨厌在油管上看到她殴打神秘客,哦,你别说这还挺爽的……还是认不认同她是个危险的超级罪犯,希望除之而后快?”
“你说是哪种?”能将对蜘蛛侠的评价拆分到这个程度,看来甘克还不至于死于沉迷电脑游戏,迈尔斯想,甘克那位比他妈还严厉的母亲可以松一口气了,“如果蜘蛛侠就是愿景学院中的一员,她过着正常高中生的生活,你可能见过她却毫无所觉,甚至她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你讨厌蜘蛛侠吗?”
如果一直以来他们都被她保护,那么当针对她的危险来临,令她逃无可逃时,他们是要保护她还是供出她?
甘克龇牙咧嘴地嘶了一下:“……你不能是蜘蛛侠吧?”
所以他听了一堆重点落在这儿?迈尔斯想揍室友一顿。
“开玩笑的,睡我上铺的人怎么可能是蜘蛛侠啊,”甘克嘻嘻哈哈笑了一下,很快又收拾好笑容,“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人的头发有长有短,或卷曲或顺直,或粗糙或细软,发色由深至浅,姜黄红棕银金褐黑,所有的这一切都由他们的族裔、血统、审美甚至生活习惯决定,但不同种族不同肤色说着不同母语的人一定留着同样颜色的血。
全校学生数量摆在这,抽血的人越多,留给蜘蛛侠的回转余地就越大——相比不同的头发样本用肉眼便可辨出区别,看上去每管都一模一样的血液样本的“混淆”概率可就大得多。
“鲁索·科斯塔女士,请问你选择的DNA采样方式是?”
乐队成员的特殊待遇还包括有专门的警探来收集她们的采样选择。鲁索觉得对方真是多此一举,因为无论她的口头回答是什么她都得在知情同意书上勾选一次,以后者为准,显得前者只是某种谨慎的作秀。
她的眼神在两个选项之间打转,紧张得腹痛:“我想去洗手间。”
警探对一切借口不见怪:“采样流程很快,结束了再去。”
“我能问个问题吗?”
“什么?”
鲁索斜睨了一眼防火门,乐队成员被带至的问询空间在与其他同学相对的另一端,她无法仅凭目测判断同学们的选择。她的手机在进入问询室时被没收了,据说警方会在完成采样后才会返还。
“其他同学都选的头发样本吗?”鲁索左顾右盼,拈起一根蓝色发丝,头发经过多次漂染变得很脆弱,随手一捋就有几根从中间折断或分叉,“我的意思是,我的头发染成这样了是不是不方便取样?
“不影响,我们提取的是毛囊样本。但你有权选择其他采样方式,像其他诸多同学一样。”
“诸多?”鲁索眼睛一亮。她以为学生们大多不会选择抽血因而她没有操作空间,但事实出乎意料地相反。为什么其他人也选了抽血?
警探催促:“请告诉我你的答案。”
“我选抽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