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被包裹的感觉让人非常安心。
眼泪又开始不听话地掉下来了。
他总是能让她想到很多有关于向熠的事。她不想当一条纠缠不休的鼻涕虫,想洒脱地和所有识情趣的成年人一样释怀放手,可是她完全没有办法忘记向熠。
看不见也依旧想他。
他会不会像是鸟一样飞到了很遥远的地方,在风土人情截然不同的国家里当漂泊的旅客。又或者和所有成功人士一样,坐在敞亮的办公室里谈笑风生。
对于向熠所有的期望里,她唯独没有想过他会落魄。有些人理应站在高处俯瞰。黎蔓对他是嫉妒的,但无法否认她从来没有想过向熠会跌落神坛。
三五年的念念不忘已经让不知名的情愫发酵成了丑陋的怪物。
现在她对着一个怪物释放了自己心中的怪物。
“不要伤害我了,”她喃喃说道,“我真的会痛的。”
他拍着她的脊背当做安慰,在蝴蝶骨上画了一个笑脸。
黎蔓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了的。
意识模糊间,她的脸已经靠在他的胸膛上睡了过去。
冰冷的体温在稍炎热的夏季恰到好处。不安缩起的双腿被固定在一侧。她仿佛回到了母亲的子宫,平静地坠入了梦境。
不知梦到了什么,醒来后眼泪已经打湿了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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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黎蔓和他保持了一种特别的默契。
花店中的最后一枝向日葵总是为他而留。
如果他要拜访,就会将六枚硬币放在花架最后一个花瓶的右边。
黎蔓收集了所有的硬币,把它们放进了一个废弃的纸箱。也不知上面到底沾了什么,每一枚硬币都有股奇怪的味道。她担心这是赃款,因此很小心地放在吧台的下面,从不把它当做可以找零用的零钱。
老刘也忙得晕头转向,偶尔匆匆路过,说话有气无力的:“杀千刀的,从市里调来的……唉……这都是什么破事。”
黎蔓给他倒了茶:“刘叔,到底是什么事?”
老刘:“也不瞒着你了,最近不知道哪个狗崽子过来蹲点,事情闹到上面去了。”
警局最近来了很多人,甚至连市里的刑警队也被惊动了,一番调查后,他们认定小镇最近出现的怪事是连环杀人案。
目前有两位死者。
第一位死者是看守农场的老农。没有仇家,平时经常骑着小三轮收废品,夏天还会给人塞几个不要钱的西瓜,一条街全是他的熟人。
第二位死者和第一位相去甚远,是一位年轻的姑娘,刚刚毕业,在镇上的一家超市当收银员,脾气不太好,跟很多人吵过架。
老刘有些愧疚:“在被通知前,我没办法说。也害怕吓到你。”
黎蔓垂下眼:“没关系,刘叔。我知道了。”
就算再危险,也和她一个瞎子没有关系。她甚至无法分辨到底是凶手还是普通的路人站在她面前,更别说规避危险了。不过好在刑警队的效率很高,据说已经在蹲点了,黎蔓似乎不用担心。
她如往常一般坐着发呆,但思绪乱麻般缠绕。
她要是死了,父母也会松口气吧。被谋杀还能领到一笔保险……
生命和金钱画上了等号,她有点喘不过气。
手机铃声响起,她一怔,不熟练地接通了电话。
“喂?”
“小蔓?”女人讶异地说,“真的是你!”
“璐璐,”黎蔓认出了她的声音,“怎么了?”
王璐璐是高中时和她关系比较好的女孩子。应该说她和班上所有的同学关系都很好,天生性格开朗,和谁都能聊上几句。
“没什么,只是突然很想你,”王璐璐笑着说,“你还在老地方吗?我下周有空就来看你。”
“嗯。”黎蔓应了一声,“其实可以不用麻烦的,我现在很好。”
“大家都很担心你,”王璐璐说,“上回聚餐,还说起你了呢。
“大马猴你还记得吗?他现在可速度了,刚毕业就结婚了,现在孩子都有了。”
“琴琴去年也结婚了,老公很有钱。上下班都是豪车接送。”
“班长从英国留学回来暴瘦了一圈,人都变清爽了。”
黎蔓静静听着,还是忍不住出声:“那……向熠呢?”
手机那端的声音忽然安静了。
“什么?”
“向熠现在怎么样了?”
黎蔓欲盖弥彰,补上了一句:“当初他成绩最好,我只是好奇他去了哪个学校。”
持续的安静。
意识到了什么,王璐璐匆匆结束了谈话。
“下周我就来看你,到时候再说。”
她结束得很突然,黎蔓还没有反应过来,手机里已经传出了忙音。
黎蔓心底滑过一丝怪异。
她避开了有关向熠的话题,像是逃离洪水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