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王后派人通知我,她要撤换掉王室总管,换上一个南方来的贵族。
“你为什么要换掉我的堂弟?”我径直去问她,“而且也不和我商量。”
“他贪污腐败,自然要换,”王后躺在椅子上,膝上搭着狼皮,“你从不过问政事,当然不清楚。”
“那那个南方人,他凭什么能担任宫廷的总管?”我问。
“他是东境公爵的弟弟,是来投靠我的,我信得过他的人品。”王后道。
“我得面试他。”
“你是不放心我?”
我道:“我不放心南方人。”
王后“嗖”地一声窜起来:“怎么?你是怀疑我?”
“我没有,但是你一点都不尊重我。”我深呼吸,打算好言好语。
“这个人我换定了,”我妻子严厉道,“至于面试,可以。来人,去把谢奕大人请来。”
谢奕长得很俊朗,眼角含笑,令人感到亲切。他捧着一束浅蓝色的冬玫瑰,肩头的雪还没有融化。
“国王陛下,日安,唤我前来,有何贵干?”
我心里的气消了大半——这人态度比我妻子好多了。
“你是南方来的吧?”我也浅浅笑道,“之前是做什么的呢?”
“我曾在军队服役,后来在我妹妹的宫廷任职,我妹妹去世后,我卸任外交官,回了东境帮助我长兄东境公爵处理事务。”
他的经历很丰富啊,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你见多识广呀。”
谢奕微笑道:“远远不能和陛下您的见识相比。”
“你会将你们南方的利益置于我国之上吗?你会一心一意服务宫廷吗?”我问。
“当然,国王陛下,”谢奕看起来很真诚,眼睛亮亮的,“我忠诚于王后。王后一心为北国谋福祉,我也是一样。”
我挠了挠鼻尖,忽然感觉有些尴尬:“我明白了。”
“初次见面,仓促之间来不及送陛下礼物,”谢奕捧起冬玫瑰,笑道,“这束花,献给陛下您。”
我脸红着接过。
“我听闻陛下喜欢看戏,我会和剧院的演员们沟通,排练一出新戏,陛下得空了记得来赏光。”谢奕笑得灿烂。
“好……好的……”
谢奕的视角
国王比我想象的,更“人畜无害”一些——至少没有罗兰那么的“傲”,也没罗柏那样“孤”。
国王就像翅膀受伤的小团啾,落到人家的窗前,被人收养,那样天真又胆怯。
朱姝和他相处不来,再正常不过了。朱姝渴望一个强大的盟友,她宁愿睡在自己枕边的是一头猛虎狮子,也不愿是一个懦夫。
虽然哥哥安排我过来是刺探情报,但我觉得,和国王处好关系对我没有什么坏处——况且国王挺招人喜欢的,不是吗?
既然国王应准我荣升“王室总管”,那我就向他表示友好吧。
北国有种水妖,叫“凯尔派”,传说它会变化成美丽女人,将人拖下水——这样鬼魅的故事,很符合我的品味——希望改编成的戏剧能让国王喜欢。
这种事情交给剧院去办,时常检验成果就行。令人烦恼的是,北国宫廷很多人都不服我——而且,他们的信仰与谢家截然不同——换句话说,他们统统都是应该被烧死的异端。
幸好 ,王后会给我撑腰。
北国的传统节日“送冬节”即将到来,是攻击敌人的好时机——趁着大家欢度佳节,我和王后会暗中清算各地的资产,尤其是那些主教的——然后将他们抄家,在位置上安□□们的人。
我很乐意脱去白手套,干一些脏活。
当爱德温主教被堵在情妇的床上时,我一面唾弃他道德败坏,一面又觉得好笑——太容易被人抓住把柄了。
我将外套盖在那位羞愧无比的夫人身上,将她请出去。
“主教大人,你老得牙都掉了,还这么‘生龙活虎’啊?”我靠在桌上,笑道。
“你们要干什么?”主教不慌不忙地穿衣服。
我从袖口里抖出一张纸:“不干什么,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你是什么东西?”
“我奉国王陛下和王后的命令下来,你说他们不是东西?”我笑道,“我看你这个老色鬼才不是东西。”
我把记了大主教名下资产的纸丢到他脚下去:“请你过目吧。”
大主教气得脸都白了:“我是国王任命的主教,你一个依附于王后的小白脸,有什么资格和我叫嚣?”
“我刚才说了,这也是国王的旨意,”我叹息,“你怎么就不信呢?”
“我要亲自去问国王陛下。”
“国王陛下正在看歌舞剧呢,没时间召见你,”我拦住他,笑道,“主教大人,您可以向我解释,为什么本该属于王室的七座修道院和它们每年的税收,会落到你手里。我会将你的话转告给国王陛下。”
“来人!来人!”
我扶额:“来什么人呀?我不就在你面前吗?”
“我要告诉国王陛下,你和王后意图谋反!”
“唉,东方有种说法——说谎话,可是要被拔掉舌头的哟。”我拔出刀,笑道。